寅说起正事,神色一正,“厉明手里,似乎有个厉害的用毒高手。”
薛明华点头,“掳走方亭的就是这人,这人用毒极狠,滥杀无辜,也是我不敢轻举妄动的原因。”她道:“如今这帮子月国人虽然盘踞北化,但还算安分,没什么杀伤百姓之举,若我们和他硬碰硬,损伤的只能是百姓。”
薛寅唏嘘一叹,北化穷山恶水,百姓本就苦,又遇上这等战乱……
他二人出身一查便知,如果真正打起来,这全城百姓都将是厉明的人质。
薛寅闭目,此事不好办,得想个万全的法子才是……
***
柳从之悠闲地翻着手中信件。
大将军沙勿不愧是月国最重要的将领,信送出去后,月国一方回应神速,干脆地一口答应了条件。
毕竟,一个投诚的已经没有利用价值的敌国叛将,与女王陛下的王夫,月国大将军,比起来着实是不太够格,别说一个王溯,就算是一百个王溯月国也定然是换的。
于是,大将军沙勿在敌营过了几天舒舒服服被奉为上宾的日子,其中唯一的美中不足恐怕只有他身上带的伤口并未得到Jing心治疗,情况有些恶化,但大将军沙勿自然不是在乎这么点小伤的人,住了这么几天,他又被恭恭敬敬地请了出来,前去交换人质。
交换人质的地点选在辽城与宁安之间,柳从之占宁安,月国人占辽城,这样两方都不膈应。沙勿临行,柳从之向他微笑:“将军走好,若是下一次将军落在我手中,便无这等好运气了。”
言下之意,如有下一次,他必下杀手。沙勿傲然一笑,“也请陛下小心,若是陛下落在我手中,看在我们多年的情分上……”他淡淡道:“我许陛下全尸。”
这话由任何一个“陛下”听来,不说要诛九族,至少也是拍案大怒,柳从之却一拂衣袍,从容一笑:“那就多谢将军好意了,人生在世难免一死,想要留个全尸,却是不易。”
沙勿皱一皱眉,没了声息,柳从之此人城府太深,一张脸皮真的是刀枪不入,此人为敌,是为大敌。
南朝有此人为帝,南侵计划恐怕就难以成行,如今此人正势弱,流落北地,正是灭他的大好时机,奈何此番大意,受制于人,可恨,可恨!
想起伤他至此,屠戮宁安的罪魁祸首,沙勿面色沉了一分,眼中闪过杀机。
交换人质进行得十分顺利,两方竟然都没有使诈。月国一方是并无使诈的必要,他们并不觉得王溯有任何出奇之处,至于柳从之,他手里一日有沙勿,便是奇货可居,柳从之空有君子之名,行事手段却一点不君子,可他像一只狡狐一般笑弯了眉眼,气定神闲,却竟是从头到尾未做小动作,任由沙勿猛虎归山。
沙勿离开,柳军迎来了王溯。
这位辽城守将被华平害得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如今明明是意气风发的盛年,鬓边却已现白发,神情颇为憔悴,沉默异常。
柳从之神情淡淡地看着他走来,后者手戴镣铐,步履瞒珊,走到他面前,颤抖着跪下,低声道:“殿下!”
☆、第78章 近墨者黑
称柳从之“殿下”者,都是柳从之昔年旧部,辽城守将王溯,也确实是柳从之部下,能征善战,二人情分可谓不浅,一别数年再会首,竟落得如此之局面,也是唏嘘。
柳从之道:“想要见你一面,可是不容易。”
他神情淡淡的,既无笑意,也无怒色。这人是害南朝损兵折将的罪魁祸首,是叛国之将领,其罪当诛,柳从之拿沙勿换回了这人,言谈间却是没一点火气。
他只道:“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王溯张了张口,却又一言不发地闭了嘴。
他无亲无故,妻女惨死华平之手,早已不是当年满腔热血、一心守土卫国、建功立业的武将,更遑论他通敌叛国,罪无可赦。结局早已注定,柳从之这一问,问的仅是原因。
原因为何?
朝廷的背叛?妻女的惨死?月国人的威逼利诱?名利权势?
或许都有。
可这些都不重要。
结果如此,其余的一切都不重要。
“我通敌叛国,自知罪孽深重,唯有一死。”王溯闭目,“我无话可说。”
柳从之看着他鬓边白发,忽然一叹,“你当年接手辽城时,曾说过什么,你可忘了?”
王溯涩声道:“王溯誓死捍卫辽城,绝不教月国人踏入辽城一步!”
“记得就好。”柳从之淡淡点头。
种种誓言言犹在耳,一切已成过往云烟,王溯闭目不言,眼角倏然迸出热泪,泪珠滚落在地,泯于尘土。这人竟是以手掩面,泣不成声。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崔浩然来见柳从之,然而到了地方第一眼看见的却是跪地痛哭的王溯,崔将军可不似柳从之那般客气,当即冷笑一声,“你还有脸哭?”
崔浩然面色极沉,一字一句道:“你睁眼看看现在北边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