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没错,确实是这样。
如果弗雷克没有对她抱有感情,如果当初,她没有那麽自以为是地善待他,那麽这一次,他就不会这麽草率地送死,还写下这样的留言。
她对提特说了“你是个好人”……所以提特最终如同好人一样,炸成了碎片。
她对谢罗的外婆施以援手,所以最後这对祖孙也因她而死。
她义正言辞地骂了整个I6区,所以最後,整个I6区,因为那种不该有的热血,全数因为她而葬送了自己的生命。
或许老妇说的没错,她教会了他们如何天真,却没有能力守护这种天真。
或许这出惨剧,直接的原因要怪去堕月城、间接的原因则是因为尹流霆,但是……却和她也脱不开关系。
牧瑶光,你没有死的资格!!
那苍老而洪亮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著,刺得她狂乱起来,踢开了悬浮椅,抓著头发在屋内乱窜──然後被不耐烦的琼火绊了一下,摔在了地上,半天没爬起来。
不要停下来,不许停下来!哪怕是错的,你也要把它变成对!如果你止步不前,I6区的这麽多条人命,就会化为诅咒你背叛的恶鬼!!
我不停、我不停──瑶光瞪大眼睛在心中呐喊。
可是,告诉我,我该往哪里走?
天真的孩子啊!记住!先强大,然後再善良!!
我不能死。我没有死去的资格,我必须强大。
我想要强大,就必须改变。在强大之前,我不能拥有善良。
但是,弗雷克却希望我不会改变。
到底哪边是正确的?到底要往哪里走?到底要怎麽做,才能摆脱背後那几百条人命带来的悲伤和怨悔?
谁能来告诉我?谁能来帮助我,拉我一把?
为什麽所有人都不在,为什麽爱我的人都如此残忍,而我爱的人都离我而去?
救救我。
谁来……救救我!!
她维持著灰败而狰狞的神情,用仅剩的右手,抱住了头颅,在地上蜷缩起来。
鬼羽走进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她双目病态地大瞪,全身哆嗦著,大张著嘴,像金鱼一样不停大口喘气的样子。
……多麽地难看啊。
这种被彻底击败,一脸绝望和茫然的神经质的样子,大概正是鬼羽曾经最想看到的,她的表情吧。
但是鬼羽却因为眼前这一幕而发起怒来。
──因为,让她变得这样的,并不是自己。
就好像一个人发现了一块漂亮的原石,打算加以打磨做成自己喜爱的艺术品,但等他做好准备再次来到这块石头前时,发现石头已经被别人雕琢完毕了一样。
他气不打一出来,大步上前,走到了瑶光附近,而一边的琼火,似乎也完全没有阻拦的样子,只是轻轻“哼”了一声,权当看笑话。
於是戴著头盔的杀手,一把把蜷缩在地的女人揪了起来,狠狠一个耳光就扇了下去!
“混账,谁允许你有这样的表情的?”
鬼羽的声音气得发抖,拎著她的衣襟直晃。
“我不是说过了麽,在我摧毁你以前,不允许你被其他不入流的东西击倒,你看看你现在什麽样子!!当初在我面前说得信誓旦旦,现在也只不过是一只彻底被打焉掉的败家犬而已!”
又是一个耳光打了下去,瑶光的眼神总算是清明了些。
“竟然在一只莫迪面前滚到地上去?给我站好了!!除了在我面前,不准你露出这样的丑态!!听见没有,你是谁!!记住你自己是谁!!”
不知道鬼羽乱七八糟嚷嚷了多久,在他粗暴又气急败坏的对待下,瑶光总算是回复了些微神智,勉勉强强地靠自己的力量站在地上。
终於,她有些晕乎乎地挥开了鬼羽的手臂,跌跌撞撞地收起了弗雷克的储存卡,然後跑回轮椅边坐下,靠著轮椅的背,仰面朝天吸了好几口气,又慢慢吐出来。
“琼火,做一下准备,我们回诊所吧。”
“我等你这句话,已经等了好几小时了。”
听到这样的对话,一边的鬼羽总算是收敛了一些怒气,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瑶光手中的储存卡,欲言又止地张了一下嘴,但最後还是什麽都没说,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
又一个小时後,瑶光和梅森面对面地坐在诊所的诊疗室中心。
“想好要支付什麽了吗?”
“……用来治疗萨图的手的,我想用‘对阿错的感情’来支付,可以吗。”
梅森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头:
“那个男人为了保留对你的爱,简单地献出了自己的记忆,但是你却如此轻松地为了另一个男人放弃了对他的爱?”
“因为他做了就算我爱他,也没办法说服自己原谅他的事。和是不是要救萨图无关,就算我用这个来救我自己的手,我也不希望这种感情继续留在心里面了。”
“为什麽?它对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