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住袖子,却脚步迟滞,不愿走,顿了顿,才蹲下来,捡起那只落在地上,沾满尘土的烤鸡,抱在怀里,跟着天成,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53章 奇怪的鸡
“山水,不要了,明天我再给你烤一只。”
屋子里,天成望着抱着只灰色的烤鸡,坐在椅子上发呆的程山水,无可奈可的说。
那只鸡真是很可惜,本来烤的好好的,却造此横祸,烤焦了,表皮发黑不说,还在地上滚了几圈,沾上了好多沙尘泥土,端的是不能再吃了,可是程山水却抱得紧紧的,像宝贝一样。
“天成,你为何会做这种事情?谁教你的?”程山水转移了话题,却仍是抱着烤鸡不松手。
天成的目光有瞬间的暗淡,因为,对他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高兴的事情。他在暗夜岛上曾经受过野外求生训练,这是基本技能,若是连肚子都填不饱,如何和别人对抗?开始他也不会,后来做多了,便自然而然的学会了。
后来,青蛟经常罚他禁食,他饿得浑身瘫软,曾经偷偷跑到岛上的丛林里抓野鸡烤着吃,却被人发现,告诉了青蛟,青蛟勃然大怒,把他打得遍体鳞伤,还剥下了他左手的两枚指甲,罚他禁食更长时间。
他疼得死去活来,倒是不觉得饿了,后来昏迷了不知多久,以为自己再也活不过来了,却又一次,在懵懵懂懂中,睁开了眼睛。
饥饿的感觉,那般深刻,仿佛与生俱来,不知何时,草根树皮的味道,都已一清二楚。
“以前,自己学着做的。”天成压下心中痛苦的回忆,尽量平静的说。
可是,他的情绪,如何能瞒得过程山水?看到他的样子,程山水终于放下手中烤鸡,抓住他的肩膀,说:“没事了,已经过去了。”顿了顿,他仿佛想起了什么事,继续说:“天成,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你要自己给自己烤鸡吃,答应我,好吗?”
听到这话,天成明显的全身一震,连忙说:“不行,你一定要在!”
他说的如此坚定,却掩藏不住,坚定背后的恐惧。他不敢去想,没有程山水,他将要如何活下去!
程山水望着那双深沉明净犹如宝石的墨绿色眼眸,一时不知该如何说下去,他实在不忍心,把真相告诉他,不忍心离他而去,可是,他还有别的选择吗?
每思及此,心中都是哀痛难耐,他几乎要保持不住,那时常挂在脸上的笑容。
“天成,你说的对,这只鸡不能吃了,明天,就明天,我们再烤一只!”程山水仍是在笑,用笑容,掩盖自己满心的苦涩。
后来的一段时间,程山水有好些日子没见过殷素柔。她袖子上都是血,看起来吓人,实则都是皮外伤,无甚大碍,但她一醒过来,便嚷嚷着要杀程山水,柳元章差点一掌把她再拍晕过去。
“柳掌门,沧山派有多少人死在程东南手中,为何,为何他不断子绝孙啊!”殷素柔绝望的吼道。
“你们都被仇恨蒙蔽了心智,程东南死了,不管你们愿不愿意,他都已经带着所有的恩怨死了,而程山水,只是一个失去了爹娘的苦命孩子而已。这么多人追着他报仇,连血线阁都上阵了,他又做了什么?我是沧山派掌门,我都没做什么,你又待如何!”柳元章很没形象的怒吼,当然程山水没在场,不知道柳掌门还能如此为自己说话。
殷素柔语塞,这话若是别人说出来的,她一定不会听,但柳元章死在这场灾难中的亲友比她更多,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她便无法再接下去。
心中仍是不平,只是表面上没有说话罢了。
潘龙行和柳元章也没有浪费时间,直接告诉了她,引她来这里的目的,还告诉她,引她来此,是因为她是江湖中用毒第一人,期望她可以想出解吸元毒草的方法,解救这里的百姓,而且,这是程山水的主意。
她仍然不愿松口,又说程山水修了玄夜,现在不杀,必留后患,这次堵她话的,却是潘龙行。这老爷子捋着胡须,慢慢悠悠的说:“能修习玄夜的,都是曾历痛苦之人。程山水,并不容易。”
殷素柔毫无办法,打起来又不是这两人的对手,便只能沉默不语。过了两天,她下床,看到被一堆老弱病残围起来,埋头诊病的程山水,再看到满大街的愁云惨雾,不时走过的丧葬队伍,终于叹了口气,开始研究起吸元毒草的解法。
她并没有放弃杀了程山水的想法,只是暂时没有时机而已。
形势很是急迫,玉玺的下落没有线索,沙凉残党那经过正规训练,像模像样的军队,已经开始跃跃欲试,奇怪的是沙凉人无一人感染吸元毒草,尽管他们中,不乏喝过井水之人。
殷素柔研究了一天一夜,也没有找到方法直接解了井中之毒。中毒人数太多,齐广袖带来的解药几天就用完了,程山水终于又闲了下来,有时间,一边望天一边啃着鸡腿。
天成看他一边大口大口啃着鸡腿,一边又是满脸愁容,这反差很是好笑,便不由的说:“山水,先别想了,吃完了再想,才有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