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提起塑料袋递给他,他不伸手,倚着门退了两步,让开一条路。我只好提着塑料袋进门,将东西堆在餐桌上,一回身,看见陈家声倚在门后,脸上没什么血色。
“李春深,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不相信他,但他的话仍然让我的心怦怦乱跳。我强装镇定,将外套褪到胳膊上,开玩笑道:“喜欢我的身体吗?好啊,来吧。”
他忽然严肃起来。“我没跟你开玩笑。”
“哦。”我把衣服穿起来,也正经回他:“那等你什么时候把罗雪忘了,再来跟我说这句话吧。”
罗雪婚礼那天,陈家声一句话都没说。他现在说他喜欢我,我根本就不信。老实说,就算他真的喜欢我,只要他心里还装着别人,这种爱情我也不要。我喜欢他是一回事,我不接受他的喜欢是另一回事。
“你不是说今天去医院吗,什么时候去?”
我把打包回来的菜给他打开,从厨房拿了双筷子给他。他用不惯外面的一次性筷子,说是掉渣剌嗓子。
陈家声坐下吃饭,头也不抬:“已经回来了。”
“大夫怎么说?”
“死不了。”他低头夹南瓜吃,似乎不太愿意搭理我。我只好闭嘴,打算走了。结果又听他问:“你下次复查是哪天?”
“二十七号,我自己去就行。”要不是说起日期,我都忘了现在已经是六月份了。我每天仍穿着身上这件黑色开衫外套,也没觉得热。
“我陪你去。”
“我想自己去。”
“我陪你去。”
他今天好像格外霸道,我没再跟他争,默默回了自己房间。
六月二十七日上午,陈家声过来敲我的门,见我仍穿着那件黑开衫,伸手揪了一下,嫌弃道:“你不热啊?”
“不热。”我低头带上门,反锁好。
一上车,我就闭上眼睛睡觉,但实际上眼皮老是突突地跳,并没有睡着。到医院以后,我也没跟陈家声有太多的交流。常规复查之后,我拿着单子去缴费,没想到排队时遇上了罗雪。她跟他老公一起,本来有说有笑的,一看见我,脸立刻沉下来。
“陈家声呢?”她走到队尾,不客气地问我。因为换了平底鞋,气场比初见时平易近人很多,但是气势却更显张扬。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从医生那里出来以后就没看见陈家声,他肠胃一向不好,兴许是去了厕所也说不定。
“你是叫李春深吧?上次听陈家声提了一嘴,没记住。”罗雪老公在前面叫她“雪儿”,让她“不要惹”我。罗雪音量一提,刻薄道:“我怎么敢惹她?上次陈姐惹了她,现在不是在监狱蹲着呢吗?”
排队的人纷纷扭头看我。我挺直脖子,盯着窗口工作人员的动作,不想让人看轻。
罗雪继续说:“本来陈家声跟谁好,我管不着。但是你们上次在我婚礼上做的那些事,未免也太卑鄙了吧。你回去跟陈家声带个话,我等着他来跟我道歉。”
“主意是我出的,用不着他道歉。”
“你出的主意?我跟你有什么仇,你这么作弄我?”
我扭头看向她:“我看不惯你欺负他。”
“我欺负他?”罗雪挑着眉头,“陈家声跟你说的?”
“不是。”
“不是你多管什么闲事?我跟陈家声之间的事,用不着你多管闲事!”罗雪老公又在叫她“雪儿”,她这次理也没理,高声对我道:“听说你是个什么网络作家是吧,这么了不起呢!住院的钱还给陈家声了吗?陈家声再有钱,那也是他的钱,你以为舔着脸跟他睡一觉,你也就有钱了是吧?我跟你说,你是在做梦。”
罗雪的老公直接从退伍了走过来,拉着罗雪道:“雪儿你怎么越来越胡闹了。走,咱们换个地,气大伤身,别动了胎气。”然后他对我点头道:“对不起,李小姐,我老婆对于你们在婚礼上开的那个玩笑一直耿耿于怀,请你多体谅一下。”
“怎么了?”
陈家声不知从哪里跑过来,气喘吁吁。
“家声。”罗雪老公跟陈家声打招呼。“雪儿有点激动,对李小姐说了些气话,请你们多包涵。”
“没事没事。”陈家声做滥好人,“上次婚礼上是我过分了,老丁你别多心,我……”
“理解理解。”罗雪口里的“丁先生”果然够温文尔雅,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反倒是罗雪推了丁先生一把,埋怨道:“你理解什么呀?”然后转向陈家声恶狠狠道:“陈家声,我跟你的事情已经两清了,你们不要再来纠缠我。”丁先生没让罗雪继续说,拖着她走了。
陈家声呆呆地看着对方走远。我想他还没有从刚才罗雪埋怨丁先生的娇嗔表情里回过神来,毕竟没多久之前他才是罗雪的丈夫。
缴完费,我上楼送缴费单。陈家声闷闷地跟在我身后,不作声。完事之后,我对他说:“陈家声,我不跟你一块回去了。”
他回过神来,看看外面的太阳说:“先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