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他高考发挥得不错,没怎么考虑就选了N大的医学专业,谁知他进去之后才发现,言晏居然也在这里。
他那时候还不知道感叹缘分的妙不可言,因为他俩仅仅只是一直在同一所学校,却并没有发生过任何实质的交流,直到于笠初上了大三。
那会贺辛是学生会的骨干,负责医学院本科毕业晚会的节目策划,布置礼堂那天学生会人手吃紧,便紧急从院里拉了几个人过来帮忙,而言晏就在其中。
那天于笠初在礼堂正和贺辛一起讨论VCR的事情,言晏一行人进来后随便拉了一个干事问了问,接着顺着那干事指的方向径直走了过来向贺辛领任务。
当时言晏走近看见了他似乎是笑了一下,而后等身边的同学都走空了才对于笠初道:“我记得你,你是N中的毕业生吧?比我小两级。”
于笠初听完后很是惊讶了一番,可能因着潜意识里知道有言晏这个人,所以态度很是不见外:“师兄记性还真是好,连小两岁的学弟都记得这么清楚。”
然而对方听完只是摆了摆手:“我应该和你同岁,我早上了一年,又跳过一次级。”
于笠初听完一愣,接着开玩笑道:“早慧,难享天年的。”这是他刚从一本散文上看来的话,也不知道怎么就记住了,他这会说完后不自觉地抿了抿嘴,最终还是坦诚地交待了一个事实,“不过你还是大了我一岁,因为我也早上一年。”
之后的对话就是些普通的寒暄,两三句结束后两人就各忙各的去了。
于笠初也是那会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他想到,算起来自己单方面认识那人也有六年了,今天还是两人第一次说上话,他心里有些微妙的情绪顷刻间发了酵,像平静湖面投下的第一颗石子,一旦打破,便很难再次平息。
第二天下了一场雨,于笠初原定的VCR需要一段雨天的空镜,下午两点的时候,他看着外头雨势不大,便带着相机独自出了宿舍。
于笠初边走边物色着适合的场地,直走到图书馆旁的曲桥旁才停了下来,因着雨并不大,他便只给相机做了防水,自己却没有带伞。
不知道是不是角度的原因,录了几次效果都不是很好,就这样来回折腾了几次,于笠初的鬓角此刻已经被雨打得开始滴水。
他站在雨里前前后后地又录了几遍,好不容易才有了一次满意的,这会眼睛正认真地盯着屏幕,镜头随着身子的转动开始向左边缓缓移动,谁知这边身体还没转到头,头顶却先一步降下了一道Yin影。
接着雨便停了。
于笠初抬头一望,见自己的头顶不知什么时候打起了一把黑伞,然而还没等他琢磨清这是怎么一回事时,一道声音下一秒便透过雨幕传了过来:
“这么大的雨怎么不打伞?医学生也怕感冒啊。”
这时于笠初手上的镜头随着他的转身也跟着转了过来,他一时忘记了手上的相机,只透过眼睛看清了面前的人,那人右手撑了一把黑伞,而左手正握着另一把伞打在他的头上。
那人给自己撑着的伞伞沿打得有些低,从于笠初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堪堪看见那人的下巴,然而下一秒,那片伞沿突然心有灵犀似的向后倾倒,接着露出了伞布后那张熟悉的脸。
是言晏。
于笠初举着相机木木地对着他,表情有些发愣,对方见了他这样一副反应,便好笑地把伞又往前送了送:“拿好。”
于笠初的手先意识一步伸了出去,从对方手中接过了那把伞,伞柄手握的地方还有些温温的。
“我要回图书馆了,你拍完就赶紧回去吧,伞不用还了,下次再不带伞,我可没有多余的伞能再给你了。”
言晏说完这句后朝于笠初笑了笑,接着便转身重新走进了雨幕里。
彼时谁都是少年人,于笠初敏感于自己望着对方背影的眼神太过深长,并不像是单纯对着一个只知名姓的人应该拥有的那种眼神,毕竟他从不曾了解过言晏,他长久以来拥有的,只是对方印刻在自己脑子里的一张平板面容,和如今手上这把仍有余温的伞,仅此而已。
于笠初当天没和室友打招呼就带着相机和电脑直接回了家,他有个一有心事就往家跑的坏毛病,大概如今已是晚期。
那天晚上,于笠初的电脑开了一整夜,里头反反复复地放着同一个片段——那是他从白天拍摄的最后一段录像里截取的一小段内容,他将那一小段内容用pr作了简单的处理并调成了慢镜头。
高清镜头下,雨珠三两成群地打在黑色的伞布上,却并没有形成一整股顺着伞布流下,而是一颗一颗地吸缀着。新的雨珠落下又弹起,反着小而细碎的光。伞沿之下,露着一截白生的脖颈和一小片硬朗的下颚线,随着伞身后倾的慢动作,渐渐自下巴而上露出了伞后的一张完整的脸——这是一张无论何时都能让人一见倾心的面庞,即便是于笠初也不能免俗,一切的时机都恰到好处,他无法否认自己在那一刻,该死的为对方怦然心动。
画面里的人直直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