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泽见崔嘉宝闷闷不乐, 低头不语,也不知怎么突发奇想,拿下巴去蹭她光洁脸蛋。他这胡茬又粗又硬, 偏生崔嘉宝娇嫩得很, 被他刮得受不住,拿手去推他,临到要碰到他脸了,又舍不得用力, 最后倒是不痛不痒地摸了两下。
薛明泽也不再逗她,用力抱了一下,闷声道:“等我回来。”
放开手时,竟是头也不回地走了,崔嘉宝连他的表情都见不着,只能看到一个行动如风的背影。
薛明泽这一走,崔嘉宝便将城悄悄地围起来。因着这几日大家都能吃上饭,干活干得很是热火朝天,倒没几个人出城。便是偶有几人出城被拦也没听到什么理由,只知道门口的兵爷凶巴巴的,不敢多问,也就没人注意到琼州城被围这件事。
许安朗是个醉心研究的人,崔崇安又是她亲哥哥,几个负责的无人置喙,再加上许多人已经见识到了崔嘉宝的机敏,如今崔嘉宝行事倒是自在许多,不至于将利弊分析的清清楚楚还要遭人半信半疑。
最坏的情况尚未发生,但不妨碍崔嘉宝未雨绸缪。若是没有疫情,如今琼州城的恢复已经逐步迈上正轨,没有人趁乱外逃,围城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一旦出现了疫情,便要将整个琼州控制好,否则会扩散到更大的区域。
如今洪水已过,虽说所经之处皆是狼藉,但到底没有二次水灾的风险了。许安朗和崔崇安来此,有一个更大的目的,便是重整堤坝。两人成天趴在一起争论到底那个方法更好,明明都年纪不小了,吵起来脸红脖子粗的样子就跟小毛头似的。
崔嘉宝看的好笑,也不多去打扰他们,城中能自己处理的事都自己处理了。
城中淤水清理干净后,倒塌房屋的重建也是如法炮制,由他们出粮请百姓来做。如今有了崔崇安带来的粮草,且知道还有太子带来的东西殿后,倒不用像刚开始那样锱铢必较,一天也能让人吃上一顿干的。
这淤水一清,人能走动了,崔嘉宝便让冬青领着那些个名医开始熬制预防的药物。时疫有多种,现在也没人发病,熬得自然不是什么对症的药物,不过是些夏日里清热解毒、生津止渴的东西,倒能起一定作用。
这草药不是什么珍贵的,便是寻常百姓偶尔夏日也自己去采一点煮来喝。如今有官府的人出面熬制免费赠送,大家也就当凉茶喝了,倒是渴了就来领一些。
崔嘉宝也没让人管,这东西和粮食不同,他们愿意喝才好,便是多喝一些也没关系。
冬青跑进来的时候,崔嘉宝正在画画。这画倒不是闲情逸致突来下的山水之作,而是整个琼州城的规划。这会儿她不得不感谢一下自己年少时喜欢张银城,模仿他画风时打下的基础,这一手工笔画的功底倒让她画细致的东西时极为顺手。
冬青这一脚轻一脚重的,跑进来时已经气喘吁吁了,嘴里还念叨着:“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崔嘉宝将笔一丢,蹙眉道:“怎么了?”
冬青虽不如桃杏稳重,却也不是柳圆那种咋咋呼呼的性子,常日里从不曾这样冒冒失失的,定然是有大事发生,崔嘉宝已经往那方面想了去。
冬青压了口气,道:“今天有人突然晕倒,莫大哥将人带来,几位老先生看完,都说像是疫症。而且那一个倒了,常跟在他身边的那几个,也倒了两三个,剩下一个也说自己不舒服。现如今人都在老先生那呢。”
崔嘉宝额上的冷汗一下就下来了,虽然心里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事情一发生,她还是有些害怕。冬青口中的莫大哥是薛明泽留下的人,叫莫羽,如今薛明泽留下的人是他在管,她平日里有什么吩咐也是莫羽去做。
“冬青,你告诉莫羽,从今天开始,正式把两边城门都锁上,不进不出。”
吩咐完冬青后,她坐立不安,咬咬牙自个去找了几位大夫。她知道这样有些风险,但在刚开始冒出苗头时,最应该把事情都处理清楚,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
给这些大夫准备的宅子,是一处单独的庭院,便是考虑到了如今这种情况。这些大夫算起来,多多少少有十几位,其中有的胡子花白,是最有经验的,可这回他们的工作可不是亲身上阵,免得赔了夫人又折兵。老大夫们经验丰富,见过的阵仗也多,要来帮着一起筹划如何处理疫情,遇到疑难杂症也能帮上一把手。年轻大夫正是身强体壮的时候,虽说缺了些经验,有这些老先生们在背后指导,能起许多作用。
在来的路上,崔嘉宝已与这些大夫讨论过许多事了,见是崔嘉宝来了,也没人翻脸,反而迎了上来,胡子最白的那位道:“薛夫人,只怕要按之前说的做了。”
之前他们曾经定下规划,若是真的发生疫情,绝不能让疫情扩散出琼州城,但也不能将人活生生围死,不管不顾。
崔嘉宝问道:“确定是疫情了吗?”
老先生叹了口气,点点头。人们常说瘟疫,瘟疫却不是一种病,而是许多能够快速传染又能置人于死地的病的合称。他刚刚把那晕倒的几个人好好检查了一遍,症状与他从前见过的那次瘟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