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中下)
“白敛吻过启木的侧颈。”林知非在小本子上写。
启木是个脸皮薄的正经人。
可一个剧组,第二天总还是要见面的。耻感低,便用疏远代替羞于面对。可他这边离远了,那边却凑近来。
说倒也奇怪,启木的冷脸在过往吓退许多人,白敛却不怕——
“我知道你冷脸不是讨厌我,是在暗示我快来哄哄你啊。”
启木低头,没忍住笑出来。
“笑了!我们重归于好~”蹲下身向上看他的表情,像小孩子一样说这样的话。
启木望过去,看到眉眼都是笑意的脸。
这人表现的得意莫名有些欠揍,不想让他太嘚瑟,启木便藏着笑意,十分只矜持地表现出一两分,和白敛击个掌,勉强算是认同。启木知晓自己性格中的别扭,可他隐约觉着,自己在心底是不想让这段关系轻易结束的。
重归于好是件开心事。
自己做错了事还要他人来破冰,这是不对的,启木反省自我。
于是更多了些纵容,白敛想喝自己杯子里养生的茶就喝,白敛想坐自己的躺椅就给他坐,白敛想蹭在自己的休息室里打游戏就给他蹭。
剧组那么大,愣是贴在一起看剧本。
何姤,是江月生为其取的名字。
姤字有三意,善、恶和相遇。
二人相逢相知。他们站在今日,并未对未来有多余的忧虑,只以为明日会同昨日一般相伴。
他们未预先料想过其他。
笔写起高楼、写宴宾客,江月生成宗族新一辈翘楚,除恶鬼、匡正义,以魂术闻名天下,何姤别别扭扭做他手中剑,坚定站在正与善的一边。
残山梦最真,旧境丢难掉。
作者预设的结局里,二人死在同一天。
何姤先死,甘愿以死换生。
也永远不会知道,想要保护的人,没能如他所想长命百岁。
剧组灯光和布景在协调,结局一幕死在怀中,懒得次次调整,便大爷一样地躺在启木腿上。衣衫交叠,白黑相间。长发散木膝上,各自看着剧本。
启木觉着这结局不好,情绪便染上几分。
白敛见不得他难过,开口转话题:“哥,何姤死时为什么想要一个新名字呢?明明一向珍重和维护这个名字。”
新生是不同的。启木在心底这样说。
“他想要站在江月生身旁。”垂眸看向膝上人:“在阳光下,堂堂正正的。”
“江月生不在意。”
可何姤是在意的,启木想。爱是光明,便不可龌龊。
短暂的交流被导演打断。
调整好姿势,白敛嘴里塞上血包,开拍这结束一幕。
何姤被江月生抱在怀中,仰头眼里看见明月,还是副笑嘻嘻的样子:“若…若有来生,你要再给我取个名字,要好听的,寓意也要好。”
想要好的开始,想要被期待着出生,想要过好这一生。
江月生已经止不住泪,却还是顺着他的意接话:“名字这种东西,你让我来起,便又是一生都与我有瓜葛了。”
“那便一生有瓜葛。”
何姤说来世说重逢,像是总能再相遇,像是会有下一世,会有一生一世。
江月生不信,却含着泪应和。
也在何姤头一歪后,抱紧怀中人,眼泪一滴滴滑落。
不要离开。
想要挽留却无法挽留,做错的是什么,善良错?正义错?
为什么要失去最重要的人?
江月生的痛苦也是内敛的。
而世间总生离、死别之痛最难排遣。
导演喊了卡。
戏外的启木沉在情绪中,无法自拔,泣声在场内响着,剧组人远远等待其平复。
也在某一瞬,感受到贴在颈部的柔软触感。
悲伤被打断,身子一僵。
怀中人却像是寻着方法一样,伸了舌头轻轻舔了一下。
更衣室。
“你知道这是戏吧?”启木冷着脸讲:“并肩作战、拥抱、开心和痛苦,甚至…”甚至所谓喜欢的情感,启木压住心头的异动,对视:“都是戏。”
启木觉着出格的举止大概源自所谓不能出戏,并为此感到愤怒。
“你第一次演戏,可能不太会分辨。我是前辈,必须要提醒你这一点。”不要被戏中的情感动摇,也不要想太多自寻烦恼。可能只不过那一刻导演需要你演出几分喜欢,而你做到了而已。
入戏,附加对戏外人的缱绻,这样的情感未免叫人厌烦。
“前辈,这是我第一次演戏。”白敛说,难受地道:“我演不出喜欢。你明白吗?如果你看到了何姤对江月生的在意和喜欢,那不是何姤的,是白敛的。”
喜欢。他说喜欢。
启木忽然有些明白了自己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