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漂亮,臭美的老姑nainai一直觉得自己还成,可堪一看。当初家里老太太常戴着老花镜,捧着她的脸检查,这么多年愣是没有发现一颗痣,一粒斑,rou皮儿好占优势,真是没办法。
当然也有人拈酸,捏着不高不矮的嗓子揶揄:“扑个蝴蝶都能晋位的人,能不好看吗!”
于是大家窃窃私议起来,大有瞧不上以这种手段勾引圣心的人。
颐行呢,不小心眼儿,反正那事儿确实是她谋划的,让人说三道四也是应该。因此她老神在在,光顾着她们说她漂亮了,那些不动听的话,完全可以过耳不入。
“敬事房的回来了!”忽然有人低呼一声。
大伙儿往东南方看,徐飒领着他的徒弟打廊庑上过来,先到东边围房喊了声“叫去”。这嗓门儿大家都能听见,因此当他再来西围房时,已经没有人再存着期待了。
众人意兴阑珊站起身,预备回各自的住处,颐行庆幸一天又无惊无险度过了,离座带上银朱,准备打道回府。
可就在这时,门上来了御前太监柿子,冲屋里大声传话,说:“颐答应昨儿御前失仪,皇上圣心不悦,特下口谕,命颐答应留下听训斥……颐主儿,谢恩吧!”
大家面面相觑,颐行也是一头雾水,昨儿御前失仪,想来就是她莽撞从前殿往西墙根儿闯的事儿。可听训就听训了,又不是什么好事,怎么还要谢恩呢。
无论如何,皇上骂你也是恩赏,认准这点准没错。于是颐行膝头子一软跪了下来,趴在地上说:“奴才叩谢皇上隆恩。”
看吧,老姑nainai仗着辈分儿高晋了位,皇上八成还是不待见她。这才晋封第二天就挨了训斥,所以凭借那些狐媚子功夫上位有什么用,尚家倒了就是倒了,姑nainai们到了这一辈里,气数也该尽了。
身旁的绣花鞋一双双走过,步伐带着欢快和轻俏,人人似乎都乐见这样的结果。颐行叹了口气,只觉前路坎坷,万岁爷脾性不可捉摸。
不过她聪明过人,老话说天威难测,一忽儿辰光里,她就推演出了其中诀窍――皇上喜欢会撒娇,矫情又做作的女孩儿。
难怪大侄女当上皇后还是照样被废了,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知愿这孩子性子耿,不会讨巧。当初她在家时,和她阿玛闹别扭都能十天不说话,皇帝算老几,她照样不搭理。
因此哪里亏空了,哪里就得补足,老姑nainai灵敏地发现,自己得从侄女的遭遇上吸取教训,一定得把功夫做好做足。就像上回似的,她那句“您会常来考我功课吗”,皇帝显然是受用的。看来天底下男人都一个鬼德行,有才有德有骨气的只配得到欣赏,无才无德满身媚骨的,他们才会无条件喜欢。
反正想明白了,一切就好办了,颐行定了定神,准备请小太监传句话,就说自己想亲自向万岁爷磕头忏悔,请万岁爷给个机会。
不料想什么来什么,柿子抱着拂尘,和颜悦色说:“小主儿请起吧,请上前头暖阁里,听万岁爷御口亲训。”
啊,还有这种好事儿呢?颐行忽然觉得,小时候那点过节不至于那么不堪回首,起码皇帝连骂她都要亲自骂,她得到了面圣的机会,这不正是后宫所有嫔妃梦寐以求的吗?
她很快站了起来,给忧心忡忡的银朱递了个安慰的眼神,转身对柿子道:“多谢公公。我准备好了,这就挨骂去吧。”
柿子笑了,“主儿真是心宽呐,旁人听说要挨训,早吓得抖作一团了,还是您有大将之风,见过大世面。”边说边向外比手,“颐主儿,万岁爷就在前头呢,请小主跟奴才来吧。”
第40章 (你是不是想侍寝?)
天已经暗下来了,养心殿前的滴水下,每一丈就挂有一盏宫灯。那宫灯和六宫常用的灯笼不一样,是结结实实以羊角炮制成的,灯罩上灯前晕染了淡淡的水色,因此烛火照耀下来,地面便水波粼粼,别有妙趣。
颐行跟在柿子身后,踏着轻漾的灯火登上了前殿廊庑,那一重又一重的抱柱,把巨大的天幕分割开,让人恍惚回到江南时候,家里唱堂会戏台跟着戏目换景儿,人在其中走着,从一段人生,走进了另一段人生里。
门前管事的正在分派小太监轮班值夜,见她来,脸上带着些微的一点笑意,就那么和煦地望着她。待人到了跟前,扫袖打了一千儿,“给颐主请安。”
颐行才晋位,对御前的人不熟,倒是自己老姑nainai的大名传遍了六宫,这养心殿里没有一个不认得她的。
她叫了声谙达,“您别多礼,快请起吧。”
管事太监站起身来,卷着马蹄袖道:“奴才怀恩,当着养心殿的总管事由,小主往后有什么事儿要经御前,只管吩咐奴才。”
颐行忙道了谢,“那往后少不得麻烦谙达……”边说边瞄了殿内一眼,“皇上宣我训话呢,您瞧Z老人家,这会儿震怒么?”
怀恩轻笑了笑,“天威凛凛,奴才不敢妄揣圣意。不过小主儿也别怕,万岁爷念着尚家祖辈上的功绩,不会过于为难小主。您只要说话儿软和些,脸上笑容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