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你和你弟弟感情好吗?”
陆白努力驱散困意,抬起眼皮。季扶光正垂眸凝视她,眼底是少见的耐心。
他第一次在床笫之事后想与她聊聊天。
“……挺好的。”陆白答得有些迟疑。但想起弟弟进入青春期后那臭拽的别扭样,脸上又多了点笑意,“不过阿起现在长大了,也没有从前那样亲近我了。”
男人拨弄着她的耳垂,勾唇一笑。
似乎做姐姐的都这样。嘴里抱怨弟弟,眉眼却十分温柔。
在季扶光十四五岁时,季晴也总笑着抱怨他摆臭脸,不爱理人,连与姐姐都不亲了。
“你很久没回梧川了吧。”他掌心摩挲着陆白的手臂,淡淡道,“明天有空,我陪你回一趟。”
陆白怔了数秒,不可思议:“真的?”
这还是结婚后,季扶光头一次提出要陪她回门。
别说梧川,他连轩城本家都是看心情去,陆白知趣得很,从不会提不知趣的要求。
无非每次一人回去,被陆永善唠唠叨叨得有些心烦罢了。
可心里总是藏着希望的。
比如,她此刻真的很开心。
陆白的喜悦太过明显,漆黑的瞳仁都像缀满了星星。季扶光喉结滚动,心里溢了些别样的情绪。
“真的。”他允诺。
深夜三点,梦境纠缠不休,陆白觉得胸口压着重物,几乎喘息不了,被惊醒了。
眼前陌生的房间,窗外有呼呼的风声。
她本能地有些惶惑,扭过头,看到了季扶光睡在身侧,正横着一只手禁锢着她的身体。
他呼吸均匀,睡得沉稳,陆白努力侧了侧身子,与他面对着面。
鼻骨高挺,唇线流畅,浓黑纤长的睫毛像鸦翼一样盖着。
原来他睡着的模样如此温柔。
陆白伸手,食指轻轻描绘着他俊美的轮廓。男人动了一下,却没醒,只是将她往怀里压了压。
温热的气息呼到陆白额上,痒痒的。
一瞬间,她抑制不住胸口的柔软,犹如死水深潭的心,又重新荡起了层层涟漪。
“二叔,我还能对你抱有希望么。”
胆怯的声音很快消亡在空气中。回答她的,只剩下黑夜中的一片静默。
她往季扶光怀中靠了靠,闻到那沉静的檀香,再度沉沉睡去。
*
初晨的光透过白蒙蒙的窗纱,季扶光被床头的电话震动吵醒。
他接起,只嗯了几声,眼里的惺忪瞬间散尽,变得清明。
“好,我马上出发。”
陆白睡得太沉,丝毫没感受到身侧的动静,像只小猫似的蜷缩在他怀里。乌黑的额发垂下,遮住了半张小脸。
季扶光望着她稚气的面容,竟有些不舍。
不知过了多久,陆白转醒,只看到床侧冰凉,空无一人。
她愣了许久,坐起身,试探地往门外的大厅轻唤了一声:“扶光?”
静悄悄的,没人回应。
季扶光的东西,衣物,还有放在床头的钻表都不见了。打了电话,听筒那头却传来对方的关机提示。
陆白不知所措,一只手下意识抓紧了被角,凝神片刻,也猜到了个大概。
季扶光已经走了。
他每一次离开轩城,都是这样说走就走,不留只言片语,然后消失数月。
她其实早已习以为常,只是明明昨夜,季扶光说要陪她回梧川的。
骗人的吗?
……男人在床上的允诺,大抵只是酣足后的临时兴起吧。
陆白在床头抱膝坐了一会,才趿着拖鞋去了浴室洗漱。没多久叶叙便来了电话,在听筒那头叽叽咕咕替老板解释了一大堆。
与陆白猜的无二致,季扶光临时有要事,一早就飞去了南城。此刻叶叙正奉命候在酒店门口,准备接她回梧川。
听她没出声,叶叙又补充道:“太太,事发突然,先生也很抱歉,一早就让我备了许多重礼给您带回陆家。”
很抱歉么?
“觉得抱歉的话。”陆白靠着大理石洗手台,手指无意识卷着发尾,“那他怎么自己不和我说?”
床头没留字条,手机没有信息。将她一个人扔在陌生的酒店,就这么冷冰冰地走了。
仿佛昨夜的旖旎,那点温存与希冀,都不过是镜花幻影。
她声音如此冰凉,叶叙还有些招架不住,试探道:“您……您这是生气了吗?”
陆白抿唇,笑了:“怎么会。辛苦叶助跑一趟了。”
她从来不会生季扶光的气,严格来说,她也没资格生季扶光的气。
她只是在笑自己痴。
时至今日,居然还期待着,这个男人能给予她不一样的温情。
南城与轩城只需飞行两个小时。林意寰晃着手中的香槟杯,狭长的眼眸瞥向邻座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