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喜欢?”
“奴婢不知……”正在此时,外出散步的江央公主和陆危回来了,两人的脸上尚且带着笑容,就在看见赫枢之时霎时凝固。
赫枢:“江央如此高兴,是有喜爱的人吗?”
江央公主倏然抬头,就望进了父皇的一双眼睛里。
那双眼睛里深不可测, 似乎是一道看不到底的漩涡, 一旦被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江央公主看着父皇的澹泊目光中,仿佛蕴着无尽端晦涩:“并没有。”
“是吗。”赫枢意味不明地含糊了一句。
“原来, 江央真的没有喜爱的人啊。”赫枢笑道很飘渺,看上去, 又状似出奇的欣喜。
“是的, 父皇。”她心绪不宁, 下意识错开了目光,虚晃的盯着远处的山脉流云。
赫枢:“江央,你和你的母后,一样的好性情啊。”
这是江央公主多年来, 第一次听父皇再次提起母后,她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父皇说我的母后?”
父皇走近俯身看着她,江央公主被逼视的不敢抬首, 父皇身上透着酒气,这样饮酒,仿佛在自毁。
“你的母后, 是个很美丽的女人,她……真的很好。”
江央公主听到这些,只觉得痛彻心扉。
其实,江央公主更像她的父皇,眼前的这个男人,他曾经伟岸挺拔,倾倒了众多女子的芳心,此时此刻,却只是意图杀了女儿的无情父亲罢了。
“父皇……”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她看见母后死在了殿中,而眼前的父皇还在阐述那个女人的美丽:
“你的母后,太美了,这样的美人,世间本不该有。”
然而,父皇张开了双臂,如同虚张声势一般,又似乎心神激愤,披头散发地,在殿中不住地走来走去,大声道:“江央,你们都不懂,寡人待她有多好,”
看着渐渐陷入疯魔的父皇,江央公主感到不寒而栗,可是父皇毫无所觉,他甚至越说越兴奋。
“所以,父皇亲手将母后扼死于寝宫?”她鬼使神差地,问出了这个大逆不道的问题。
并且莫名的笃定,父皇会给她一个回答。
“不,江央,每个人都会死,并非为父杀了她。”皇帝的疯癫,瞬间凝固了一般,缓缓转头看向她。
殿宇中骤然静谧下来,安静的诡异,落针可闻。
而后她看见,父皇披散的头发下,唇角缓缓扬起了一抹笑,意味不明地盯着江央。
“啊!”危险的警觉瞬间袭上心头,江央公主手臂撑在地上,才想起身躲开,却被眼前形如鬼魅,动作迅疾的王猛地掀了回去,整个人倒在地上,幸而地上铺设了地衣。
她才扶着一旁冰冷的柱子坐起来。
赫枢就猛然伸出手,扼住了江央的脖颈,将她的性命死死的禁锢在了掌中,双目猩红道:“你不懂,你们都不会懂,为父只是将她留在了最美的样子里。”
“父……”江央公主几乎窒息,骇然地试图挣扎一二,却只是徒劳无功。
她曾经无数次在想,为何母后就那样轻而易举的,死在了这个男人手中。
原来,在这样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身为女子的她们,所有的挣扎对男人来说,根本入不得眼。
更何况,身体天生羸弱的母后呢。
“江央,你太像你的母后了,倘若当年你没有看见,为父会像对宜章一样对你好的。”
“父皇,求您别杀儿臣。”
江央公主脊背紧紧地贴在冷硬的柱子上,白皙纤细的脖子被她的父皇扼住,像是曾经杀死自己的妻子一般,再次害死自己的女儿。
她颤颤巍巍地伸出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哀求她的父皇:“父皇,别杀儿臣,求您……”
皇帝双眼发红,不知道是不是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什么旧日的影子,陡然松开了手。
“江央,若你的母后,当初也这样哀求寡人,寡人不会杀了她的,啊,你知道吗,寡人待她已经极好。”
江央公主肩颈依旧保持端正,实则几乎无力支撑的跪伏在地上,乌发披散垂落,湖碧色的广袖铺陈了一地,褶皱如同乍起的波澜,眼泪如同雨水一般淌下脸颊。
她微弱沙哑道:“父皇……一直都对女儿十分慈爱。”
“真的吗,江央,为父真的很好吗?”皇帝的神情瞬间由Yin转晴,明朗如雨后晴空,似乎完全忘记了,自己方才还差点亲手扼死这个女儿。
“是,父皇是这普天之下,最好的父皇。”
“你母后看到父皇,会高兴的吧?”
“是的,母后会很高兴。”江央公主垂着双目,幽幽地违心道:“会很欣慰。”高兴到拉着你一块下黄泉,长相厮守。
门槛外细雨淋漓,她以为,这应当是母后在垂泪。
可是,若人真的有在天之灵,母后当初横死,又怎能心无怨恨。
母后一定是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