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应该嫁给最好的男人,而非与卑臣这样的人厮混。”陆危早有打好的腹稿,他逐字逐句的斟酌过。
到了公主面前,还是不可避免的有些心慌意乱。
在有些人的面前,纵然你有再聪慧明智的头脑,总是不能保持冷静的。
“最好的男人,父皇为本宫选的好驸马,你是在羞辱本宫吗,陆危。”江央公主似是被戳到痛处了,凛然道。
“卑臣并非这个意思,”陆危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懊恼地敛了敛眼睑:“卑臣只是……请公主三思,日后,难免是要后悔的。”
是了,江央公主的温柔的同时,心底的傲气也是有的,这才是公主,她唯独还不够理智。
“本宫不会后悔的,日后也不会迁怒追究与你,怎么样?”江央公主语气鲜活了两分,却又有点轻佻的意味了。
真是奇怪,陆危的这副样子,似乎在面对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难道她还会吃了他不成,明明之前陆危还是不一样的,莫非也都说的是虚言不成。
什么样的人,能将那些话说得,那么发自肺腑,情真意切,甚至将她骗过。
无非就是聪明虚伪到了极致的人,连自己都可以骗过去,比如现在她都看不出,陆危的这些作态是真是假。
陆危若是能做到这样的人,江央公主平息了一下胸臆的冷意,她真的被他骗了,也不算屈了。
陆危低垂着头,紧抿唇线,半晌艰涩地开口,请命道:“卑臣……想要回扶苏殿了,而且,也该回去了。”
倘若只是殿下的一时任性,极有可能就要他赔了性命,也要公主赔了名声,即使殿下说了不会追究,他也不可冒这个风险。
这是他思量了许久后的结果,最终还是痛下决心,说出了这句话。
没想到,当初求之不得的事情,而今被他自己亲手推开了。
第29章 蹊跷 药酒
“是了, 你是宜章的人,本宫都快忘了。”江央公主眼眉怔凝地望着陆危的脸庞, 蓦然恍惚笑道。
陆危至今领的俸禄,一直都是从扶苏殿走的,他的主人还是宜章呢。
江央公主合上眼帘,淡淡地道:“那就滚吧。”
陆危听出了她的不虞,却没有和往常一样上前劝慰,而是静静地退了下去。
陆危微垂眼睫,说:“月照宫的一切,卑臣都已经料理妥善, 捧荷与挽栀亦堪为掌事。”
也许公主冷静下来后, 就会发现,自己不过是一时的头脑发热, 他再在这里待下去,就是罪人了。
人都是要为自己筹谋的, 他只是想要理智一点, 夙愿得偿的代价, 不止是他自己的前途,还有公主的未来。
就当他,是她生命中的一个丑角过客,就当他是这样的渺茫微小。
翌日一早, 捧荷来说:“公主,陆公公已经回扶苏殿去了。”
挽栀定然是要高兴的了,陆危一日在这里, 公主一日眼里就没有她们的。
江央公主如是安慰自己道:“是该回去的,本宫应该放他回去的。”
镜子里她的唇色淡淡,江央公主觉得很可笑, 自己居然会为了这种事情而黯然神伤。
不管她是否觉得可笑,她还是很苦恼的,她的口脂看上去,统统失去了颜色,变得苍白,变得黯淡。
她并非自怨自艾之人,这又何妨,她这样想。
见到公主略微低落的神情,捧荷心头疑惑:“怎么突然要陆公公回去了呢?”
“他本就是扶苏殿的人,难道没了他,你们还不听话了吗?”江央公主抬起螓首,绿云般的乌发垂下来,整个人看上去没Jing打采的。
像是蔫了的花,捧荷想。
“自然不是,有奴婢和捧荷在,已经可以为殿下管束好月照宫内外了。”挽栀与捧荷对视一眼,正色道。
捧荷请示道:“公主,这里有一些陆公公落下的东西,是否要送到扶苏殿里去。”
“慢着,先打开看看。”江央公主抬了抬下颌。
捧荷上前打开了盒子,却发现只是一只胭脂色的玉盏。
她歪着头“咦”了一声,笑语晏晏道:“陆公公这人倒是奇怪,一只杯盏也值得这样珍重?”
江央公主想了一会,才想起来是自己赐予陆危的胭脂盏。
捧荷问道:“公主,要给陆公公送过去吗?”
“不必了,都放回……不,暂时先留在这里。”江央公主说着,从里面点出了几样东西来,让捧荷她们将其他的送回去,嘴角噙起了笑意。
捧荷二人领命出去的时候,侧首透过槅扇影影绰绰地看见,公主正展开方才抽出的画卷在案上细看。
衣袖顺着她撑在边沿的手臂垂下来,明亮的光色倒映在公主的半张面孔上。
捧荷摸不着头脑,看公主的意思,是还要为陆公公继续留着房间了。
月照宫自然是不缺那一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