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冽从秋千上站起来,伸出手笑盈盈道:“师尊请坐。”
阎朝依言坐在树下石桌的右侧,赵冽坐在他对面。
“离近些,为师想好好看看你。”阎朝道。
“啊?”赵冽一愣,身体往前倾了一下。
阎朝的躯壳年龄太小,个子还没赵冽高,她稍微矮了身子,阎朝才顺利地摸到了她的头。
他的手顺着赵冽的发丝往下滑,动作轻柔克制地抚过她的眉骨,擦过她柔软的脸颊。
“你这副模样,让我想起了你在凡人界时的样子,那时你才十六岁。”阎朝收回了手。
“我这具身外化身年岁是小一些。”赵冽眨了眼睛,促狭道,“师尊的转世之身和从前样貌截然不同了,看着还有些不习惯呢。”
“不习惯?”阎朝一笑。
“小晨是个孱弱少年,他待人接物和我说话也都是弱弱的,师尊顶着小晨的脸用长辈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当然会不习惯了。”赵冽自然道,“不过师尊不必在意,我知道你还是你。”
阎朝意有所指道:“每段轮回的我都是我,小晨同样是我,但仅是我的一部分。”
“我懂。”赵冽轻快道,“小晨就是师尊,可师尊不是小晨,我这样理解对吗?”
“你还是那么聪明。”阎朝笑着夸了她一句。
赵冽在桌子上摆好茶具,烧了壶热水,为自己和阎朝沏茶。
这次相逢,他们有许多话需要说,但那些彼此都懂的事又没必要再说。轮回路成的喜悦、师徒相见的喜悦都在心底不曾说出口,苏醒时的一句“许久未见”已足矣表达关切,他们维持着无言的默契,开始谈论别的事。
对他们两人而言都极其重要的事。
阎朝抿了一口茶水,“说说吧,后来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你渡劫失败被关进了镇魔狱。”
“那是一时不慎。”赵冽道,“我修为到了临界点,天劫自然而然地就来了,我不得不去渡劫。哪怕我为了渡劫已经准备了许多后手,但依旧被天劫重创,让众修士抓住了机会将我镇压。”
“你修为进境太快了。”阎朝道,“多给你几年的准备时间,你未必会遭受那样重的创伤。”
“也许吧。”赵冽对这些事已不甚在意了,“如今再谈这些已经没用了,当务之急是夺取四枚伏魔锁的钥匙,我被那玩意儿封锁了修为。”
“伏魔锁?原来如此,他们用了那件从上古传下来的宝物。”阎朝思索一阵,“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四枚钥匙应该分别被四宗保管。”
“的确如此,我现在已经取到了玄宗和玉华洞天的钥匙,无月宗和真陵书院的钥匙暂时没有消息。”赵冽道。
阎朝莫名笑了,“再让我猜猜,玄宗的钥匙应该在灵脉之眼内,玉华洞天的钥匙在他们的护山神兽的肚子里……对吗?”
“对。”赵冽托着下巴,“师尊都知道?”
“我当了几百年的玄宗长老,比你了解玄宗,整个宗门又隐秘又安全的地方就那几个。至于玉华洞天的护山神兽……”阎朝端起茶盏,“昨日我在丹峰后厨拿食材时听人讨论了这件事,玉华洞天的护山神兽突然发狂毁坏了山门,有魔修趁虚而入,打伤了他们宗门的长老……我猜这件事有你的手笔,所以你拿到了钥匙。”
“师尊全猜对了。”赵冽为阎朝续了茶。
“那慕留君是谁?”阎朝沉静的眼眸看向赵冽。
他早就觉察了慕留君的不对劲之处,不需多想就能确认慕留君与赵冽的关系非比寻常。
“是我的部下,他真名慕何生。”赵冽道,“师尊入轮回后我去扫平了魔域,慕何生是我征战时收拢的下属,他成名较早,师尊可有听说过他?”
阎朝看她一眼:“似乎听过。”
“玉华洞天一事,是慕何生从旁协助我,他为人谨慎,十分忠心。”赵冽道,“他当前去了留州,为我探听无月宗钥匙的埋藏地。”
“你心里有数,为师就不多Cao心了。”阎朝道,“我知道你做事一向周全。”
赵冽轻吹茶水,淡碧的茶汤泛起涟漪,她道:“除了慕何生,我还有许多下属,不过对我死心塌地的就两个,一个是我方才说的慕何生,一个是孟南飞,孟南飞坐镇魔域,慕何生倒时常跟在我身边。”
“你被镇压后,不少人叛变了吧?”阎朝平静地问。
“是呀,我现在没空理他们,等我从镇魔狱出来就去清洗从前的旧部。”赵冽回答。
“对了,还有一件事。”她突然道,“我诱成忆堕魔了,他现在是我的人。”
阎朝有些惊讶地挑了下眉,“这倒出乎我的意料,我本以为那孩子的道心会更加坚定一些……他在你身边一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是有些长不大的样子。”赵冽道。
阎朝陷入沉思。
“当前最紧要的是打开镇魔狱让你出来。”他道,“四把钥匙已取其二,无月宗和真陵书院……无月宗暂且不提,真陵书院的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