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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侵蚀着成忆的心智,他被困在魔障之中,茫然地回忆着过往的种种。
师姐被镇压在魔狱后,他守在镇魔狱外不仅是想守株待兔等阎朝,更是想离师姐近一点。
可哪怕他就守在镇魔狱外,他也不敢进去看一看赵冽。
他想追回赵冽的执念、想让赵冽回到从前的执念无比深重,甚至形成了心魔。他瞒下了心魔的存在,没告诉任何人,包括秦瀚。
成忆的心魔状态稳定,没有爆发过,所以外人看不出异常。
今天心魔突然爆发,是受了伤势加Yin煞咒发作的双重刺激。
在心魔的影响下,他脑海中产生了一个强烈的念头。
——他要见她,他想见她。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反复徘徊,仿佛催眠一般,促使他离开了疗伤地,去了皇宫。
榻上的人在沉睡,成忆看见那张熟悉的脸的一瞬间,情绪就崩溃了。他跪在地上喊她的名字,请求她再看他一眼,请求她不要走。
她醒了,惊讶地问:“你是谁,为什么在本宫的寝宫里?”
熟悉的脸,熟悉的问话。
两道人影在成忆眼中彻底重合在一起,因为第一次见他时,赵冽也问:“你是谁,为什么在我练剑的地方?”
成忆下意识有些疑惑,他疑惑师姐为什么自称本宫,又为什么不认识他了。
心魔纠缠着他,他不愿意深想,就下意识忽略掉了这些不合理之处。
她回应了他,她可算愿意跟他说话了,这令他万分欢喜。
“师姐,你终于理我了。”成忆把额头抵在赵冽的手上,低声呢喃,“别走,是我错了……你不要离我那么远,不要不回家。”
玄宗是成忆的第二个家。
他先是外门弟子,接着成为内门弟子,厚积薄发一飞冲天,最后被长老看中收徒。他在这里遇到了志同道合的师兄,遇到了师尊,遇到了赵冽,玄宗就是他的家。
赵冽的手依旧是温暖的,他的手还是冰凉的。
当他握住她的手时,身体的不适感似乎消散了一点。
“你是之前在皇宫上空和妖魔战斗的人。”赵冽时刻牢记自己的人设——无知的凡人公主。
她认出了成忆的身份,但不知道他为什么要闯入她的寝宫,她很惊讶,很慌张。
赵冽犹豫一会儿,尝试抽出被成忆牢牢攥住的手,但他反而握得更紧了,她想穿鞋下榻,结果成忆抱住她的腰,惶恐地问她是不是想走。
赵冽无奈之下哄骗他:“好好好,本宫不走。”
成忆这才安心了,“师姐稍微陪我一下就好。”
赵冽看他一眼,开口喊守在门外的侍女。
守夜的侍女在门外打瞌睡,听见赵冽的呼唤就惊醒过来,匆忙进了寝宫,然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侍女目瞪口呆:“公、公主……这个男人是……”
赵冽严厉地道:“不许声张!别想不该想的。”
侍女跪下,“遵命,奴婢绝不往外说半个字。”
“你出去一趟,去清心观,看看玄宗的几位仙人在不在,如果他们在,就劳烦他们来本宫的寝宫一趟。”赵冽交代。
侍女应是,步履匆匆地走了。
成忆抱着赵冽不撒手,赵冽烦了,就用手推他的脑袋。
没想到成忆泪眼朦胧地抬起头,控诉道:“你为什么打我啊,师姐。”
赵冽:“……本宫刚刚打你了吗?本宫就推了下。”
“你打了。”成忆一把扯开外衣,露出肩膀和锁骨。
他苍白的指尖指着锁骨延伸到肩膀处的狭长剑痕,认真道:“你打了我,师姐。”
“你打得我好痛啊,师姐,比Yin煞咒发作还要痛一万倍。”他脆弱地看着赵冽,睫毛还沾着泪珠,“你打我的时候特别可怕……当时我特别伤心。”
赵冽:“……”
赵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一个病弱苍白的美男子半夜趴在她床边,脸上一片泪痕,还主动扯开衣服,这场景怎么看怎么色气。
敖启气急败坏的声音传入赵冽耳中,“你别被他迷惑了!他就是想博取你的同情!”
不知为何,他好像特别生气,语调提高了不少。
成忆小心翼翼地看着赵冽:“师姐,你不对我道歉吗?”
他又指着自己身上的伤疤来回比划了一下,“我当时很痛的,我背上也有伤痕,腿上也……”
他说着就要扯开衣服给赵冽看。
赵冽面无表情:“本宫对你道歉,你不要脱衣服了。”
“真的?”成忆愣住。
赵冽无语地说了句“对不起”。
她这歉道得毫无诚意,语气也相当敷衍,不像是道歉,倒像哄骗,成忆却因为这简短的三个字喜出望外。
“其实师姐不论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接受。”他轻声道,“我原谅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