训练营的卫生间隔间,盛衡的耳朵在涂非的注视下缓缓变红。
Cao!
涂非实在忍不住了,笑出了声。
“别笑了!”盛衡怒道。
涂非伸出一根手指挡在唇前,“嘘,小点声,要是被工作人员听到,那结果只会是你退赛我退圈。”
外人面前的涂非永远矜持优雅,像一只习惯伪装的猫,那些坏心思和小脾气,都只会在盛衡面前展现。
“留个联系方式吧,等空了抽时间谈谈。”涂非从口袋抽出手机,问道:“你电话多少?”
“忘了。”
涂非眉眼间浮现出一丝无奈,“不要耍脾气了,衡哥,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他们已经从十七岁的夏天走出,那些炙热的情谊,理应埋藏在那个夏天。
盛衡声音发颤,“可我过不去,这几年我一直在想办法,想处理好那些事,然后再来找你。我不确定你会不会还在等我,我也不知道我做的那些有什么意义,可是涂非……你不能这样,太残忍了。你不能这样对我。”
涂非站在那里,多年的演艺生涯让他学会在任何情绪激动的时刻遮掩自己,体面的处理。
他说:“我很抱歉。”
涂非拧开了卫生间的门锁,走了出去。
这次盛衡没跟着也没阻拦,他站在狭窄的隔间,手捂在脸上,低弱的鸣泣从指缝溢出。
涂非靠在厕所外的墙上,掏出手机给导演发消息。
涂非:休息时间再加二十分钟吧,我有点累。
涂非:还有麻烦删一下二楼这半小时的监控。
涂非:谢谢。
学员大多集中在一楼的录制现场,二楼几乎没有人在,导演收到这几条消息后挠挠头,心说这位是去二楼抽烟了还怎么的,要删监控。
不过涂非说要删那只能删,谁叫这位身后有人,惹不起呢。
盛衡调整好情绪从卫生间出去时,涂非已经走了,门口有个背着化妆箱的女孩儿,低着头拿着手机发消息,看到盛衡后在他的嘴唇上扫了一眼,捏着化妆箱的袋子尴尬地朝他笑了笑说:“涂哥让我给你补补妆。”
盛衡愣了下,抬手在自己眼睛上抹了一下,一手混成一团的眼影。
时间赶得紧,化妆师没给他化太仔细,十分钟速涂一般给盛衡将弄花的妆补好,催他快些回拍摄现场。
盛衡身上没带手机,他藏着的手机在宿舍,看不了时间,但猜也能猜出他待在厕所这一段时间远超过十分钟。
可能要被骂了,盛衡想。
不过等他回到拍摄现场,看到的是闲散一片还人都没到齐的拍摄现场,他的视线在导师席扫了一圈,没看到涂非。
“盛衡,你找什么呢?”
盛衡顿了下,说道:“涂非。”
“你找他干吗?你是他的粉丝?”
“算是吧。”盛衡声音很轻,“我看过他演的一部分电影。”
像那些没有感情戏、作为配角或反派的电影,盛衡都看过。
盛衡19岁暑假那年和涂非分开,那一段时间他被迫断了和涂非所有的联系,身边没有留下任何有关他的东西,以至于盛衡总是想关于涂非是不是只是他少年时做过的一个美梦。
再后来,他就在电影院的荧幕上看到了涂非。
那是涂非的第一部作品,饰演一个患有Jing神分裂妄想症的病人,整部电影像罗生门一样,妄想和现实交错,一环扣着一环,充斥着各种隐晦的比喻的台词。
文艺片,口碑得不错但是成绩不怎么好,排片只排了一周,一天两场。
盛衡为那部电影贡献了十三张电影票。
电影的最后,涂非饰演的主角后仰跌进海域,他跌进海洋的那一刻转场是一条金鱼从破碎的鱼缸游进无尽水域。
赤红色的金鱼像不小心滴进水中的红墨水,很快就消散了。
这部电影在涂非爆红的时候被翻了出来,无数粉丝对电影的结局进行推测,最终也没猜出涂非饰演的那个角色到底是死是活。
盛衡也猜不出来,那部电影上映的时候他有去找主演访谈一类的周刊——但这部电影完全没有宣发,有也是关于导演的宣传。
“盛衡?衡哥?准备开拍了。”
身侧的学员伸出手在盛衡面前晃了晃,“发什么呆呢?准备开拍了,一会儿就要宣布排名分班了了,快轮到咱们了,你怎么也没个反应。”
“又排不高。”盛衡没什么表情地说。
就他那个稀烂的歌舞水平,F班钉子户非他莫属。
选秀第一期排名是根据导师打分排的,从第二期开始则换成观众投票。盛衡原先还想过挣镜头在观众面前刷好感,现在好了,跟涂非谈过一次后整个人都恹了,懒懒散散地,一副心不在焉得模样。
盛衡的名词是他嫌咋呼的那个女团C位宣布的,名词比他想得要高,全营一百个人他排在第六十七,C班倒数第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