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护卫虽然看着懒懒散散地在巡逻,但一双眸子在扫视时却是带着凶光的。第一轮交接岗之后,缓过来的便是有些参差不齐的,明显没有第一波那么高壮了。
几个歪瓜裂枣装模作样地巡视了几圈之后,便开始偷懒躲闲了。有的人来回来回走多了,就与身边的人勾肩搭背着,嘴里侃了起来。
“怎么张哥和王哥都不见回?别是出什么岔子了。”
另一边一个厚嘴唇的大光头正巧过来与他们面对面,听到这话之后,嗐了一声,说:“你们两个可别瞎猜,我寻思着是张哥没抓到那两个小兔子,王哥去帮忙了。”
最开始说话的那个是一个倒三角眼的瘦弱汉子,他歪着头看了这大光头一眼,呸了声,回嘴道:“没抓到?张哥可是最会抓兔子了,只要往那群怪人的路上一蹲,保准能守株待兔,蹲到几个捡吃的的小崽子。”
他身边那个小个癞子嘿嘿笑了声,挤眉弄眼地说道:“可不是嘛,张哥指不定是和王哥一道去开小灶了,老大这几日吃饱了,不用他们上供,他们可不就得私下里多捞点。”
大光头白了他们一眼,显然是不想和他们继续说什么了,手一摆,提着朴刀就侧身与他们交错开了。
倒三角眼见他这模样,冷笑道:“张哥这狗腿子可真多!”
接着,他又像是有些艳羡般,耷拉着眉眼叹了一口气,继续说:“唉,兄弟你我二人怕是没什么福分吃新鲜的rou咯。就看张哥晚上回来,能不能带点大骨头回来了。我家娘们今天还在吵吵,说好几天没吃猪rou了,孩子馋得慌。”
小癞子耸了耸肩,拍着倒三角眼劝道:“兄弟,早点把嫂子和侄女送出去得了,做奴做婢,也好过在咱们这儿三餐不继不是?”
看样子,即便是都崩岭里,也是分了层级的。有的人可以顿顿吃上rou,有的人却只能分着一些边角料,啃些骨头。
不过听这几个人一说,李照有些反胃起来。
他们的话里话外,那些家眷们也是同他们一样食用人rou的,可偏偏却被蒙在鼓里,毫不知情,只道自己吃的猪rou。
何其可怖!
“看样子我们可以现在潜入进去。”丁酉海拉了拉李照的衣服,引着她往林子一侧的巨石堆处躬身而行。
比起第一波巡视的人,这一群过来换岗的真就只是做做样子,好半天都不带换边查探的,就算巡逻,也只走了自己跟前那一亩三分地,再多走几步都是不肯的。
丁酉海与李照一前一后,从错综复杂的荒林里一路避开那群懒散守卫的视线,最终是到了都崩岭寨子的门口——前的草垛后。
整个都崩岭的大门是用圆木堆砌成的,看着十分威武。门口的守卫一共四个,两两分站,手里握着系了红色绸布的长枪。
从大门往上瞧去,能看到崎岖的山路,隐约还能看到几个妇人的身影,像是抱着木盆要去做什么。
慢慢的,那几个妇人就走近了。
她们一行一共三人,个个头上都包着靛青色的麻布,身上虽然穿的不算Jing致,但隔远了看也能看出是十分得体的。
“郝大姐这是要去浣洗?今天张哥王哥还没回呢,外边什么情况咱也不清楚。要不您几个先回,在寨子里用昨日的水洗了算了?晚些时候兄弟们再给您提水去,也安全些。”守门四人中那个最高大的汉子见妇人们出来,连忙横枪挡了她们的去路。
被称作郝大姐的这位妇人脸色红润,鹅脸蛋,高鼻梁,生得很美,一双眼眸虽然刻了些岁月的沧桑,但依稀能看出旧日的灵动与纯然。
在如此的年代,如此的寨子里,这妇人还能保持住这份纯然,足以见得她被保护得很好。而且,应该是对寨子里平日的营生不知情的。
“羊哥儿,古先生说我相公是忙寨子里的事物去了……怎么到你这儿是没回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郝大姐眉头一拧,端着木盆的手便不由地攥紧了。
“哎呀,羊哥儿你这话的确说得不对劲啊,我家那死鬼不是说和王哥一起出去的吗?他们可都是一夜未归!早上古先生还过来说没事,难不成古先生是来糊弄我们的?”另一个圆脸大眼睛的妇人也跟着吵嚷了起来。
知道自己说错话的羊哥儿连忙抱着长枪摆了摆手,回答道:“不是,不是,是我刚才说错了话。王哥与张哥的确是出去给寨子办事去了,这彻夜未回,就说明外头更乱了……您几位要不先回?有了消息,我指定立马给您送过去。”
其余三个守卫也跟着安抚了起来。
山门口一乱,李照便和丁酉海顺势在外头这一圈的草垛后一点点往门口挪。
“站住!”
突然,那头传来了一声高喝。
李照与丁酉海互对了一眼,差点就意味喊的是他们自己了。
结果那头有个懒洋洋的声音回答道:“吵什么吵,不认识你爷爷我?挡着道儿了,让一让!叫你家孙爷出来,否则老子今天就掀了你这破寨子。”
这个声音听在李照耳中,觉得倍感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