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攥着奈奈的手,窝在被子里乖的婴孩一样,老实说,她怕的东西不多,打雷算是一件。
半夜睡的迷迷糊糊,她听着有声响,去推奈奈,奈奈睡的沉,只得自己起来燃上灯笼,披件外衣到外边查看。
不晓得是什么时候住了雨,偶有檐角珠光断断续续的嘀嗒声,她挑灯四下查看,隐约瞧见园子里一片秋葵田内有人影,心里咯噔了一下,急急往屋里退,心道别不是个刺客抢匪,半夜里翻王府的墙,她得喊护院过来。
人还没退到屋里去,就被结结实实抵在墙上了,灯笼被掐了火扔在地上,钳她手捂她嘴的人压低声儿道:“别说话,姑娘莫怪,我不是坏人,暂时借你这里藏身,等追杀我的人走了,自会放开姑娘。”
她直点头。
那人见她不吵不闹,十分冷静沉着,心道竟是个经过事儿的,胆儿挺大。
“我现在饿了,可有吃的么?”
允淑指指小厨房方向,再点点头。
听声儿,这人年纪不大,十四五的少年郎模样,她壮壮胆子,小声支吾着,示意钳她的人放开她,她绝对不喊人。
对方似乎犹豫了一瞬,很快就松开了捂她嘴的手。
允淑憋的狠了,忙大口喘气,问他,“小公子可是遇到什么难处了么?大半夜翻人家墙头,定然是遇到难处了,若是缺银子,我倒是可以施舍给小公子的,往后小公子……”话儿还没说完,嘴又被捂了起来,那人拉着她隐在了无光的角落里。
允淑看的仔细,四五个黑衣人翻/墙而入,一番查看后无果,又直奔南书房方向去了。
等人都走了,少年才松开她,捂着胳膊把她往小厨房拽。
进了屋,她燃上灯,才赫然发现少年左臂中了一箭,她去找伤药来给少年涂上,问他,“你是谁?怎么会被人追杀的?”
少年长的白净,自带一股贵气,拿眼瞟瞟她,“我叫庭降,是雍王的长子,追杀我的是寿王府上家养的杀手。”
允淑大惊,结巴道:“为……为什么呀?”
庭降哼声,“天知道为什么?!”他拔掉胳膊上的箭头,倚着墙坐下来,显然是疼得狠了,脸色苍白,皱眉问允淑,“你呢?你是谁?我饿了,先给我搞点吃的吧。”
允淑嗯一声,忙起来拿食盒,里头还有几样小酥饼和两个李子,她递给庭降一块酥饼,蹲下来给庭降包伤口,问他,“他们追杀你,你怎么还逃到寿王府上来了?万一他们再折回来寻你,不是一寻一个准?”
庭降不做声,小酥饼不够他塞牙缝的,吃完了问允淑,“你有打饿的吃食吗?”
允淑摇头,“三更半夜的,哪有吃食?你这样,我也不能叫人起来现煮,倒是有不少李子和桃的,多少可以果腹。”
庭降由她给自己包扎,歪头看她,“我又不是猴子,你是府上的婢女吗?你给我做。”
允淑皱眉,这位爷年纪不大,架子倒是挺大,手上使力她狠狠给他伤口打上个结,“我是寿王庶妃,你这人还真是没一点规矩,不叫婶婶就算了,还支使我给你做吃的。”
她心道,长这么大,连大监大人都还没尝过我的手艺哩。
庭降吃痛,差点喊出声儿,怕惊扰了其他人,咬牙忍下,不服气,仔细打量打量允淑,明明跟他差不多大的年纪,说话可真冲。
“小娘子同我岁数一般,叫什么婶婶的?左右寿王也没拿我当做亲侄儿,倒不如把你收房了,叫他做个绿毛乌gui王八。”
“小屁孩一个。”允淑懒得跟他较劲,袖子一撸,去生火。
“看你这样,一定是个平日吃食也挺挑剔的人,你想吃什么?我厨艺还不错。”
庭降撑头,“红烧猪蹄,酱猪骨。”
允淑一把铁铲子扔过来……
吃饱喝足,已经四更了,庭降咂咂嘴,感慨,“没想到素菜也能这样好吃?若是学究的课上菜色都由你来做,我指定没现在这样瘦。”
允淑翻个白眼,这体格有脸说自己瘦!真瘦,都快瘦死了!!!
“再过个把时辰天就亮了,你不能一直赖在这里,得走,不然天亮了我没处藏你。你还翻/墙么?翻/墙有点显眼,这个园子年久失修,有好几处墙都被狗打了洞,爬出去安全些。”
庭降瞪眼,“你叫本世子钻狗洞?你疯了吧?”
允淑摊摊手,“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你自己选,反正你不说我不说,也没人知道你钻过狗洞,再说,咱们萍水相逢,你还讹了我一顿饭,半瓶创伤药,折银子的话,一共付我五两,付了钱咱们两清,以后谁也不认识谁。”
庭降抓抓头,“你这人怎么这样斤斤计较?要钱……没有,不过,”他郑重道,“我从来不欠人情,过两日等我见了厂臣,会让他给你送银钱过来的。”
允淑蹙眉,“厂臣是?”
庭降洋洋得意,“连冯厂臣都不知道,你是寿王冷落的小妾吧?”
允淑摆摆手,“算了,不要你钱,你走吧,快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