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安慰道:“她是在睡梦中离世的,睡得很安详,没有经历病痛的折磨……”
这也许对死者来说,是最大的慰籍吧。
清宜不知道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
心痛到窒息,眼泪划过脸庞都未曾感觉到。
浑身冰冷刺骨。
甚至无法动弹……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每次她去看望母亲时,她对着自己总是一副笑的开怀而温顺的样子,实际内在早已破败不堪。
她病了很久,直到知道自己病情恶化到无法医治的那一天就一直让医生瞒着女儿。
她最多撑不过一年了,她不忍清宜在知道她要离世的这一年里绝望地活着,而面对一颗母亲迫切的心和女孩每天充满期望的样子,医生无法拒绝。
她将女儿给的生活费和很多次趁清宜不在省下来的医药费都存了起来。
她走后,此后漫长的人生,就只剩清宜一个人孤单地活着了。
每每想到这,她就会在夜里偷偷地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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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天气很好,是陈母最喜欢的晴天,阳光洒满了墓地。
清宜一身黑衣,捧着百合花看着墓碑上笑得一脸慈祥的女人。
终于还是忍不住蹲下身,哭得泣不成声。
陈母这一生过的太苦了,年轻时为了生计一边带孩子一边工作,丈夫迷上赌博,怀孕九个月的她都还在厂里做劳工,婚后的生活被争吵和柴米油盐填满、没了自己,靓丽的容颜逐渐剩下满目的皱纹和瘦弱的身躯,后来丈夫出轨离婚带走了家里所有的钱,她和孩子身无分文,再后来父母年老病重,她又担起了长女的责任悉心照料,最后双亲逝世,忙忙碌碌的一生以为终于可以让女儿过上好的生活却患上了癌症,日日被病痛折磨着。
想到这清宜的心里涌满了愧疚。
她还没能让她过上好日子……
长期积压的疲倦和低落终于在这一刻爆发,母亲的死成了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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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她好像只剩下了一副躯壳,心底空洞。
她很想很想有人能陪在她身边,安慰自己。
她第一时间想到了宣望,可是宣望在出差,她不想打扰他。
清宜擦干了眼泪,给何灵犀发了一条微信——
灵犀,我们能见一面吗?
这一刻,她只有她了。
她很多很多的朋友都早已随着忙碌的生活分散了。
可是清宜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回复。
到晚上回家时,发现何灵犀更新了一条朋友圈——一张正在射箭的照片。
而他们的微信界面还停留在她那句“我们能见一面吗?”
那一瞬间清宜什么都明白了。
江杭的风终究吹不到京州,多年没有交集的生活早已吹散了他们之间的感情。
原来友情和爱情一样让人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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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切的悲痛过后,生活还要继续。
在忙碌许多个夜晚后,《思蔓》终于到了尾声,而那本悬疑小说却迟迟没有回应。
之后她又一次被怒气冲天的主管喊进了办公室。
夜幕落下,清宜回到宣望的家。
走进浴室,任冷水洒下,遍布全身。
冰凉彻骨的感觉似乎能缓解一丝内心的麻木和刺痛。
主管刺耳的呵斥声在脑海里不断地涌现着,
“这都第几次了!第几次了!啊!你怎么又被客户退稿了!”
“你说说你,你除了长得好看还有什么优点?”
“比你优秀的画师多的是,每年进入这个行业的画师一批又一批。”
“你算哪根葱啊?”
“你以为就你这画功,不是搭上了宣总,能有机会选上《思蔓》?”
一句接一句的打在她心上,让她无力反驳。
是啊,因为宣望她才能选上思蔓。
比她优秀的画师一批又一批……
从小到大,除了长相从未有人夸过她。
就连最好的朋友都离她远去了。
母亲也走了,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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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门外传来密码锁旋开的响声,是宣望回来了,清宜听到声响关了花洒,擦拭了眼泪,慌忙地裹上浴巾。
然后开了浴室门,走了出去。
宣望进屋时就看到她光着脚走出浴室的画面,裸露在空气中柔嫩的藕臂不同于往常的苍白,他走过去,将她拦腰抱起,触碰到一片冰凉时,皱眉,“怎么不穿鞋就出来了……”
“屋里也很冷,别裸着浴巾就往外走。”
她没有回应,只是望着他,眼眶一阵shi意,黝黑的眸子里水光盈盈,垂着的两条光洁嫩白的长腿无意中蹭到了他的裤腿。
清宜缓缓地将一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