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到快停水停电,紧赶慢赶,正好卡着最后一秒洗漱完,秦宜站在黑洞洞的房间里,摸索着放下手里的杯子和牙刷,慢慢走到沙发边拱了上去。
楼上传来马兰雷鸣般的打鼾声。
看来真是累到了。
秦宜也累,弯着腰又擦又拖又扫,腰杆酸得不行,但这点时间也只是勉强把一楼收拾干净。
碗柜里蟑螂杀到一半,衣服也只洗了一半。
本来能洗完的,结果洗到一半发现没有晾衣服的地方,又花了半小时去二楼拉了条晾衣线。
秦宜撅着屁股跪趴在沙发上,按着酸痛的腰椎揉了好一会儿,等骨头不那么僵了,才窝进沙发里,卷着泛着股腐朽味道的毯子闭上眼。
但他睡不着。
一闭上眼,蚊子在他脑袋外嗡嗡响,首领那句“我对你一见钟情”和马兰的“我觉得你很好看”在他脑子里嗡嗡转。
之前怀疑首领别有所图归怀疑,但要说他心里没有点暗喜……那是不可能的。
首领的外貌就是踩着他的喜好长的,性格也不差,身份也好。
说难听的,秦宜这么个普通人倒贴都属于首领亏了。
再加上马兰这么一遭,秦宜实在忍不住自恋地想——莫非其实他身上是有那么丁点儿魅力?
首领的告白只有两个地方让他想不通,一是,这告白来得突兀又不真实;二是,他和秦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这段感情大概不会有结果。
二倒不是不能克服,就当和纸片人谈了场恋爱么。
至于一……秦宜把手机从裤兜掏出来,对着首领的半身屏保看了一会儿,他抓紧毯子把脸埋进去,忍不住哼哼几声:“……万一他真的就喜欢我这样的呢?”
他忍不住这样想。
想着想着,秦宜老脸一红,他摸了摸屏幕上的脸,等屏幕自动息屏,才把手机盖折回去。
别纠结了,还得早起备课……明天直接去问问首领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好。
闷出一身汗,秦宜握着手机放在胸口,从毯子里探出脑袋,看向狭窄的窗户外透进来的月光。
马兰屋子小,门边就是窗户,沙发贴着窗户下边躺着。
从秦宜的视角可以看到很窄的一方星空。
微风吹过晾衣线上的衣服,繁星在银河闪烁,月光如披,半边落在身上,半边落在地上。心里瞬间静下来,秦宜,睁着眼看了会儿星空。
大脑渐渐放空,夜幕星河也朦胧成一团,睡意席卷,他打了个哈欠,刚准备闭上眼——一个黑影蓦地从窗前掠过。
吓清醒了,秦宜又睁眼。
很想告诉自己刚刚是幻觉,但那大黑脑袋正在窗户前晃来晃去。
明晃晃地告诉秦宜——今天你看到的那个肌rou混混追到你家来揍你了!
秦宜不敢动,也不敢上楼叫马兰。
因为他一动一出声都铁定会被外面那人发现。
窗外传来塑料袋碰撞的窸窣声,那混混在窗户前前后后晃了几下,拿手摸了摸秦宜挂在晾衣线上的衣物,就转头走了。
秦宜等了一会儿,才顺着沙发背摸到窗户上露出双眼睛偷瞄。
只见在马兰家门口的路灯下停着一辆小推车,混混戴着橡胶手套,前前后后把角落不知堆了多久的垃圾袋运到推车里。
没想到会是这么副场景,秦宜懵了。
今天做了大扫除,他清出了不少垃圾,准备明天再处理来着。这混…不知名身材很好人士竟然全部帮他清走了!
田……田螺先生?!
不敢打扰田螺先生忙碌,秦宜露着两颗黑眼睛继续看。
清完垃圾袋,这人又拿出清洁用具把金属墙角落里的陈年污渍铲除干净,再拿着杀虫剂边边角角一顿喷。
除完虫,又提出一个小桶,悄无声息地猫着腰把马兰家一楼的外墙用金属漆也涂补了一遍。
最后拿出一盘驱蚊的艾绒放在墙根点燃。
做完这一切,田螺先生才靠着对面的墙蹲下来,点燃一支烟叼进嘴里。
火星明灭,脚间落下烟头四五个,田螺先生从心口口袋摸出一朵被封在玻璃球里的茉莉花标本,挟在指尖就着月光欣赏起来。
他做了多久,秦宜就看了多久。
但实在困得等不住了,秦宜推开窗户,冒出小半颗脑袋,轻声问道:“那个……你是谁啊啊啊——啊秋!”
刚一开口就吸进了一大口驱蚊烟,浓郁的香气搔得他打了个喷嚏。
墙根的田螺先生立马弹起身,踩灭烟,将艾绒盘挪到一边。
秦宜揉了揉鼻子,趴在床沿上抬头看男人,辨认了一会儿,才迟疑道:“……房,房东?”
“好巧,秦宜。”
田螺先生说话了,还是烟嗓。
“我不叫房东,叫安加。”
“安……安加?!”
秦宜震惊了。
他不是靠外表认出来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