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云瑾亲亲她的头发,说:“别害怕,他若敢伤你,我立刻冲进去砍了他的头。”
林萱已经好多了,她推开裴云瑾,笑着摇摇头,“我不怕他,你让我自己动手,就像杀吕守一那样,只在一旁看着,让我自己来动手。只有我挣脱噩梦,亲手碾碎它,才算彻底告别。”
裴云瑾不置可否,杀吕守一那次,是因为他已经把所有一切都安排好了,料定她不会受到半点伤害。
可林冲渺是个疯子,不能用正常人的想法来看待他,裴云瑾很确定,当他看见林萱受到伤害时,绝对无法保持理智。
林萱又问:“我见了你父王该叫什么呢?让我管一个陌生人叫爹,我开不了口。”
“你把他当成普通的长辈就好。”
林萱点点头,提裙走进凌霄殿。
镇南王裴奕秋已经在此等候多时。
他看见一个穿着粉色裙摆的小姑娘走进殿内,她的容貌渐渐清晰起来,一如当年在草樱小栈时,她抱着兔子巧笑嫣兮的模样。
盛开的樱花很美,却不及她明眸里撩人的风景。
他上前去,将思念多年的人抱在怀里,声音力图镇定,却仍然透着惊喜:“海棠儿,你、你还活着。”他高兴得声音都有些打颤,双臂夹紧,害怕搂住的只是一场梦,“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早点来见我?他们都说你已经去了——你是不是在恨我,没有早点来救你?”
林萱正准备给裴奕秋行礼,突然被他死死地抱住,心下大骇,求助的看向裴云瑾。
裴云瑾上前,拉住裴奕秋的手,劝道:“父亲,她是萱儿,不是溧阳长公主。”
裴云瑾可以用狠劲儿把裴奕秋从林萱身上拉开,但他怕伤到林萱,只能用巧劲儿。偏偏裴奕秋像是疯了似的,听不进任何话,不管裴云瑾如何拉扯他的手臂,也不管林萱如何挣扎,他只知道要紧紧搂着怀里的人,用尽所有力气。
林萱皱着眉,厌恶的看着裴奕秋,一个疯子似的邧帝已经让她倒尽胃口,再来一个“痴情”的镇南王,她简直要恶心透顶。
人都已经死了,深情给谁看呢?只能自己感动自己罢了。
丹房里,林冲渺听到裴奕秋的声音,身子剧烈地颤了一下,眼泪簌簌流出来。
十六年了。
十六年未见,裴奕秋居然还能记得姐姐的模样?
难道他真的做错了吗?
如果裴奕秋真心爱着姐姐,那他所做的一切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破坏了姐姐的幸福,害得他们一家四口不能团聚,还连累姐姐在正当最好的年华里仙逝?
姐姐,他们都说我是疯子,难道我真的疯了吗?你回答我,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
为什么会这样。
邧帝身子抖如糠筛。
不,他没有错,是裴奕秋在演戏,他是故意演给萱儿看的。他的萱儿那么聪明,才不会上裴奕秋的当。
裴云瑾已经想不出别的办法,他看见林萱身体因为害怕而颤抖,只好以掌为刀,劈在裴奕秋的后颈处。
因为裴云瑾这一掌留了力道,也因为裴奕秋皮糙rou厚,他没有立即晕倒过去,只觉得微微晕眩。
裴云瑾利用这个机会,将林萱解救出来,紧紧护在身后。
林萱把头靠在裴云瑾背上,搂着他的腰,从他身上汲取力量,才没有倒下。
微微的晕眩,足以令裴奕秋从激荡的情绪里恢复过来。
他看见酷似“海棠儿”的女孩,紧紧靠在儿子的身上,心里仿佛被刀子捅了一下,疼得难受。
哦,原来她不是他的海棠儿。
她怎么跟海棠儿长得一模一样?
裴奕秋眼睛忽然一亮,怔住。
这个女孩,是他和海棠儿的孩子!
这是他的亲生女儿。
他慢慢平静下去的情绪,再度涌了上来。
他想跟林萱相认,可是一想到林冲渺说的那些话,又赶紧收回这个念头。
裴奕秋在见到林萱之前,就已经收集了她的所有信息,她很凶,睚眦必报,擅长养蛊。从小跟吕守一斗法,几乎从来都没有输过,气得吕守一无数次跳脚。
她就像只浑身长满刺的小兽,时时刻刻张牙舞爪,提防入侵者带来伤害。
对于这样的人,急不得。
他对林萱而言,只是个陌生人,他们之间,只能从陌生人开始慢慢熟悉。
裴云瑾见父亲的情绪已经平稳,才对林萱说:“你给镇南王行礼吧。”
林萱这才从裴云瑾身后走出来,对裴奕秋屈膝行礼,裴奕秋急急忙忙伸出手,想要去扶她,触碰到林萱提防的眼神后,又匆匆把手收回去,假装镇定的点点头。
林萱这才明白镇南王与邧帝的不同,邧帝疯起来的时候,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对他而言,解决问题不是最重要的,只有把情绪完完全全发泄出来了,这件事才算重要。
可镇南王不同,他的理智能压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