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在愫愫眼中就越发显得事情棘手,她本就疑心此事,便是梵音嫁入天界缓和了两界的关系,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天帝又怎会安好心真想与他们修好?却原来,并非是她多心。
“你可知二殿下的婚典时辰,你此时跑来我这里,怕不会是被他们给骗了?”这下她就当真坐不住了。
“嫂嫂你先别急,这其中会否有什么误会?阿爹他们走了有多久?”
“我怎的不急,他们已走两炷香有余,你莫不是想偏袒天界吧,还是神帝也参与其中?”她是不信梵音会背叛魔界的,只可能是她被人利用了。可她若真是被利用了,愫愫不敢往下想,她怕事情会往更坏的方向发展。夹在中间的梵音会怎样?不,她宁愿是自己想多了。
梵音的脸色越加难看,她做不出解释,她想说他们不会那么对她的,可她细细想来当真是一无所知,而她就像是被困在琉璃宫中的金丝雀,看似锦衣玉食,实则根本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她所知的便是他想让她知晓的,可那些她不知晓的呢?她的心底一阵更甚一阵寒凉,这些年她究竟都在做些什么?
恍恍惚惚中她听到嫂嫂安抚的话语,她说:“你且先回去看看,也许事情并没有那么糟糕,也许他们真的是单纯的去观礼,这不会是一场局,一定不会的。”说到最后连她自己怕是都不太信了。梵音还在这里,他们所有人却都去了,却是她收到的时辰偏偏与旁人不同。
“放心,我会守好魔界的。”嫂嫂最后送她走时承诺道。
她的眼中只剩下了焦急、恐慌与害怕。她恍恍惚惚的跑回天宫,她想去找他,她想问他,可她什么都没来得及问,就收到了她阿爹阿娘被围困在一十三天的消息。直到那时她才幡然清醒过来,所谓的婚典根本就是一场骗局,他们一步步利用她获取了阿爹阿娘的信任,而在这场骗局中至关重要的一个人,从来只有他。
她其实是不信的,她又怎肯相信她爱了那么久的人会利用她欺骗她呢。她又怎肯信她挚爱的人会将她当成对付她阿爹阿娘的利剑呢。就算是天界的天兵天将杀去魔界,他们一路势如破竹攻入陇夷山,踏平邳婆宫,她还是不信的。她不信魔界的血会染红整个忘川,她更不信她的阿爹阿娘、哥哥嫂嫂会死。他们不会离她而去,他们明明才刚刚与她相见。
可她又如何不信呢。即便她将自己封闭在只有他们的世界中,也改变不了魔界浮尸遍地的结局。而在这场结局中她唯一不肯责怪,宁愿独自背负的人却实实在在参与其中,正亲手一点点将她推入了深渊。
从他陪她回魔界探亲起这步棋就注定了是腥风血雨,他想探清魔界的布局和入口,这些将会作为天界攻打魔界最重要的布防。或者从更早前当他得知她是当年救下的那个女孩时就在布这步棋了,他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甚至不惜利用了她的感情。他的心里难道就真的没有一丝内疚吗?天界的人只会说他是大义,不惜以自己为饵,可这背后付出的却是她被辜负的一片真心。那些年的相处,如今想来又如何不讽刺不愧对呢?
当他在践踏她的同时可否会感到一丝丝的心痛,而那些心痛终有一天会成为对他最好的反噬。
在遇见她之前他不知何为心动,在遇见她之后他忙着算计她,又如何会想到什么是心动。世人都只看到了他伪善外表下的美好皮囊,却不知他的狠厉无情。他也从不觉着自己要有情,像他这样的人从生来就只有责任与使命,世人凡所有的便是他该摒弃的,哪怕是七情六欲。他也从来只觉得自己做得很合格,直到遇见了她。
他此生经历过太多,能令他记住的到了这个年岁显然已不多,可唯独那日她临去前的音容相貌萦绕在他脑海中,怎么都忘不掉。那应当是她此生最混乱的一段记忆了,那时魔界被天界围困,却是怎么都想不到竟还会有个妖界在背地里坐收渔翁之利。后来世人都说天界是与妖界联合起来的,至于真相怕是无人会想知道了。
魔尊与魔后在天界的围困下拼死突围,最终以牺牲了两位皇子为代价回到魔界,而那时他本就已伤势严重,被妖界又再次重伤,导致魔尊与魔后双双陨逝。魔界不敌天界与妖界的双重攻打,几乎惨遭灭族。梵音就是在那次第一次向他举起了诛仙剑,她不想听他任何的辩解,即便他再如何狡辩都掩盖不了欺骗她的事实。他也自觉无话可说,可那时他忽然有些害怕失去她,正如那时他求娶她时所说。不想失去她是真的,想娶她也是真的。他只是不知自己对她的感情,究竟为哪一种,是利用多些,还是亏欠多些。
她回眸看着他,她的眸子是冰冷的坚石,她的笑容像是冬日的霜雪,直教人看了心底都是寒凉的。可是多年后即便是她依然会笑,眸底再不复年少时的华光,也再没了那份惹人怜爱的轻狂不羁,只余下岁月沉淀下的隐忍落寞。他能清晰感觉到那是种恨,她对他从未有过这种眼神。他的心底慌乱了,他害怕看到她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他想阻止她,他会弥补,往后的日子他想与她好好过,可她还是将诛仙剑刺向了自己。那一刻她想到了什么,是绝望还是解脱?
他用术法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