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那位。梵音觉着有些头痛,吵闹声持续了整整一日不肯方歇。她被吵得疲累不堪,连着走了大礼和几个仪式,虽是被摆弄着走过场,但还是不甚厌烦。她一直都压制着火气,也深觉不能将这种情绪带给他人,毕竟这份焦躁隐晦的深藏着她内心里的悲伤,是她自己的问题。她也努力在调节自己的情绪,不想让彼此见面都难堪。
梵音靠在床沿,意识有些飘远。房中并无他人,一切喧嚣远在红尘之外。她昏昏沉沉的便要睡着,这时覆住面的喜盖像是被人挑开了,她感觉到眼前一亮。可她太累了,她并不想睁开眼,也不想面对一个陌生人。隐约的,她好像听到了一声浅淡的叹息,幽幽萦绕在她耳畔。叹息声里有她听不懂的无奈,好像夹杂了太多无法辨明的情绪。然后她好似被拥进了一具温暖的怀抱,隔着衣衫传来那人的体温,有一缕丝丝淡淡的清香,这个味道很是熟悉,仿似在哪闻过。她觉着头很疼,怎么都想不起来。不知是因她的情绪所染还是什么,那人轻轻拍着她的背,抚着她的墨发,以此来安抚她。
她一瞬间就清醒了,因为这个动作太过熟悉而被惊吓到。在她还是只灵宠时,就有人曾这么安抚过她,所以就算是闭着眼她都能分辨得出,也因此而吓得惊慌失措,差点从床沿跌落。
指骨分明的手正抓着她的手臂,将她一把捞了起来。两人四目相对,隔着重重六界,隔着万水千山,在凡界的一处小镇里再次重逢,并且还是在她的婚礼上。她只觉着此生都没有这么荒唐过,像是跌入了他人的梦境,可笑又可悲。她该不会是又做梦梦见他了吧,这种梦她从前时常做,并无甚稀奇。她有些好笑的想,原来在梦中她还是想见到他,还是不能做到将他剔除。既别无他法,她也认了。她挣开他的钳制,转了个身又再次睡去。可这次她方睡下就又被自己给吓醒了,她不可置信的转身去看那个正好整以暇看着她的人,以一种无奈的神情等着她再次做出反应。
梵音没反应,她彻底震惊了。梦中的他怎么着一身红色喜服,且与她身上的这套相称,而他唇瓣浅浅淡淡的笑容怎么看都有些诡异。她往后挪了两步,慢慢发现这似乎并非是梦。梦境不会如此的真实,不管哪一次她都不曾梦到过他有这般温润宠溺的笑容,也不管哪一次他都不曾这样看过她。他总是淡漠而疏离,让人无法靠近,也让人不敢生出多余的心思。她有些心伤,明明已经想要努力忘记他了,为何还是徒劳?
她忽然掩面哭了起来,这到底是谁的婚礼,而她又在哪里?
第96章 番外:无余岁可回首
“小七,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他的声音唤住了即将离开的梵音。
她脚下顿住,听他道:“如果我不让人拿着信物去,你阿爹阿娘根本不会同意将你嫁给我,唯独是我,他们怕你再受伤。”可若不是我,又怎忍将你嫁与他人,光是想想,我就会心如刀割。
她低垂着头,眼泪如珍珠般无声砸落在地。所以她是不是应该感到荣幸和欢喜呢,感恩他的算计,让她像个傻子般,任着他操控?她又算什么呢,他高兴时逗弄的玩偶,不高兴时一脚踢开?还是执意要她拜入无渊门下做他的弟子呢,因为拂了他的意而让他生出这一计,不甘就这么放她走了?是哪一种她都不想去猜,她怕猜明白了只会更心伤。
她缓缓仰起头,问道:“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了?你娶我又是为了什么?”爱吗?她自嘲的想了想,还有比这个更可笑的?
她的话似是难住了他,他从没深究过到底是哪个原因让他毅然决然地与芙蕖解除了婚约,而这背后的真相是他对她动了情吗?
“帝君做了这么多,难道连这个问题都回答不出吗?还是你仅仅只是同情我?你自可不必同情,我从未想过你会做出任何回应,也无需有亏欠。就算我喜欢你也只是我的事,我没想过要告诉你,如今你知晓了亦不用有任何压力,你想娶的人从来就不是我,何必勉强。”她想要的是他的真心,而非任何一个理由。这其中的任何一个理由都将再次伤她千疮百孔。
“我不想失去你。”他坦诚了内心的声音,无论是让她留在无渊门下,还是在她受伤时亲自照顾她,都只有一个理由。当这个理由越渐清晰,起初时他也会彷徨不想承认,到后来的抗拒,直到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他才真正意识到,他是真的伤了她。那日看到她在杏花林里泪流满面就该想到,这次她是真要走了。于是他乱了神思,他不知该如何做才能将她留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远去。她去凡界的那百年间他又怎好过了,不过是旁人不知罢了。他每每趁着她入眠才敢在她床前坐上一坐,那时看着她他又会想些什么呢,他只想能有片刻的时间让她陪在身边,哪怕就这样静谧无声,也足够了。直到那时他才肯正视自己的内心。
心痛了,像是被人狠狠敲击过。他恍然明白过来,她早已在一点一滴中走入了他心里,只是不肯承认罢了。那些年的陪伴看似是她在招惹,又焉知不是他的放任,否则换了旁人怎就不被他狠狠折辱呢。芙蕖说,如果一定要有个人站在他身边,为何不能是她,至少是她,能不扰乱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