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上,君上……”梵音轻轻唤着,只此君上不知是唤的谁。她眼神迷离,眼底隐含泪花,像是有无尽的话要对他说,却又不知该如何说起。只一眼,她就看向了窗外,迎着鳞次栉比的灯火,映入满目生辉。她松开他的手,抬手捂住唇瓣,怕自己会哭出声来。
微风细抚她耳鬓的碎发,她轻轻耸动肩膀抽搐的样子像是个受尽委屈的孩子,有种想让人拥入怀中的冲动。他看不出来她是真醉了还是清醒着,他从来没有安慰过哪个人,也不会用安慰的言语,他只会毒舌。然而如果是她,他愿试着去做。
梵音能感觉到有温热的指腹轻轻触着她的脸颊,那是他在为她拭泪,虽然动作笨拙,却能让她感觉到温暖。那是她离开了邳婆宫后唯一感受到的温暖,让她有了想倾诉的想法。
“君上不是想知道我为何执意要去往琉璃宫吗,那是个很长的故事,不知君上是否想听?”
他摇摇头,忽然不想再听下去。无论过往如何,不都是她内心最隐秘最伤怀的往事么,又何必非要剖开了说给人听呢,那样的痛只会让她一遍遍饱受煎熬。他以为他会好奇的,可更多的是对她的心疼。
她像是没有看到他的拒绝,含泪笑道:“其实我认识他好久好久了,久到我都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我只知道从我有意识起他就已经烙印在我脑海中,仿佛我的到来只是为了与他相遇。而我也一定会与他相遇,无论经过多久,无论历经多少磨难,我都要去到他身边,见到他。或许他早已将我忘了,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还记得,只要我还坚持着,就足够了。”她将酒盏重新递到唇边,一饮而尽。
谁说酒不是好的呢,喝醉了就什么也不用想了。她觉着或许有一天她也会贪上这杯中之物。
酒楼中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此时站在角落中的人正静静看着他们。梵音的话不知是否有落入他耳中去,但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好似这样的距离方是他们该保持的,再多就樾矩了。
南殊仙君伸出的手滞了滞,他不是没察觉出那人的到来,他只是不想去理会。也该让他好好看看,他到底是否当真不在意?
“君上,一个人没有期望的坚持下去也是会累的,这一次我累了。或许你说得对,我不适合待在天界,那里的天规天条太严,根本不是我能适应的。曾经我也以为只要我努力去改变,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可现实告诉我错了,是我要的太多。我不仅想看到他,想站在他身边,更想让他注意到我,我想告诉他,为了见到他我走过太漫长的路,无尽的黑夜中支撑我熬过来的,不是别的,只是想在见到他时,能坦然笑着问他,你还好吗?你还认不认得……我。”这条路太孤独,孤独到无人能理解。
他脚下的步伐滞了滞,他并非第一次听到他人的表白,可她的话却像是猛然打入他心间的霜花,浇得他全身上下透心凉。他此生见过太多人,看过太多事,心早已麻木不仁,在他心中已然将一切情感都泯灭,自不会记着他人,更何况是不重要的。她这么说来莫非两人是故人?
这么细细一思量,到是还没思量出个什么结果来,就见有双怨怒的神情在怒怼着他了,似在控诉他招蜂引蝶。他是真的记不起来她到底是谁,在他记忆中并没见过她,否则他不会不记得。然他绞尽脑汁想不出来梵音究竟是谁,并非是他没见过,而是见到的都是她真身。
似是才想起什么,他拈诀想将梵音真身提了来看,梵音却跌跌撞撞起来道:“君上,我不想再回天界了,凡界有凡界的繁华盛景,我既能在这里百年,也能在这里度过无数个百年,哪怕是堕入轮回。可我知道我生不入轮回,死亦去不了幽冥殿。那就让我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祝福着他与他未来的帝妃琴瑟和鸣,长长久久。我想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这世间还曾有一个我,为了来到他身边,曾付出过怎样的努力。”她临窗而望,看着底下万家的灯火,痴痴地笑了起来。她的笑容被夜色掩埋,好似那一现的昙花,美得静然无波,却也美得勾魂夺魄。
他一定不知道,她抛家弃族,忍受抽筋剥骨,经受种种酷刑,为的只是还能在见到他时,能有资格笑着站在他面前。她从不卑微,却在他面前是自卑的,因着这份自卑就连那隐秘的喜欢都不敢说出口,这份情义他不会懂,她也永不想他懂。
南殊仙君有些心惊,夜晚的风自敞开的窗户中吹入,又急又涩,他怕一个对一切无所盼望的人会想不开,虽说他们站的地方并不高,就算真有什么也能万保她无虞。只不过她堂堂一介仙子,真要是寻死什么传出去岂非被世人耻笑死,而且这是重罪。不可能的,不过是他多想了。
第79章 番外:你是前世未知的心跳
为了安抚梵音情绪,南殊仙君允诺道:“不回就不回,这事本君还是能做得了主的。你一介小仙本就在天界无天职,随便胡诌个理由就能搪塞过去。”
南殊仙君还真是随意啊,这话要传到天帝耳中怕是没他好果子吃。他也就只敢在神帝面前说说,量着神帝也不会真拿此话当回事。况他给梵音承诺,还不是身后有大靠山。梵音若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