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昙掐住自己的手心才没有让自己失态,她屏着呼吸收回视线。
然而面上再装作无事, 手却忍不住颤抖起来, 比任何时候都颤得厉害。
孟昙将颤着的手缩回袖中, 指尖几乎掐进rou里。
明明已经过去这多年,可不过一瞬, 往日被虐待的记忆就在脑中翻涌起来。
那个女人只要觉得不顺心, 就会在她身上发泄。偏她在宫人面前又是一副温柔慈爱的母妃模样。
孟姝当了胆小鬼,选择忘记。可孟昙却在无尽的黑暗中被那些记忆折磨, 周而复始。
仅是同傅明月同处一处,孟昙就觉得呼吸都难受起来,整个人都绷着。
恶心、厌恶, 还有她否认不了的畏惧,她太清楚那个女人的面目。
可她只能忍着, 她不好受,傅明月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因为她仅仅只是活着, 就是那个女人心中的一根刺!
一个时辰很快过去, 宴毕。
孟昙今日来的目的已经达到,她再待不下去, 同主人家说了一声就起身离开。
她要走,旁人也不敢留, 躬身送她离开。
尚在席中的孟寅时注意着她的动静, 她刚起身, 他就知道她要走了。
同旁人说了一声,他忙追了上去。
“阿姐!”孟寅时跑的快,很快就追到了前面的人, 正值夏日,短短一段路他的面颊就出了一丝薄汗。
他的话音带着期盼,然而前面的人根本没有丝毫停留,很快就消失在假山拐角。
孟寅时愣在了原地。
虽然这些日子以来不止一次遭受冷遇,可他始终不敢相信阿姐真的会这般无情。
以前他觉得阿姐老管着他,而徐家姑娘性格温柔,可发生这么多事情后,他哪里还不明白谁为他好。
只有最亲的人才会管着他,旁人不过是捧着他,讨好捧着自然比管束让他觉得顺心。
他知道错了。
不行,他一定要想办法和阿姐和好。
孟寅时振作Jing神,等到在别院用膳的随侍紧接着也离开此地。
这一幕被众人尽收眼底。
傅明月脸色有些发白,她并不想知道他们到底如何,可是回过神来,话已经问出口:“这姐弟俩关系不好?”
文氏闻言轻咳一声,小声道:“端元公主以前可疼这位胞弟了。不过姐弟俩不知闹了什么矛盾,已经这般许久了,先前还让京中人看了热闹。”
傅明月:“热闹?”
文氏想起当初那出闹剧还觉好笑,“这位公主当真能下手,把七殿下在她的公主府大门前吊了大半天!”
傅明月:“今上没罚她?”
“罚谁?我倒是知道七殿下被陛下罚了不止一次。”
“……”
……
公主府的马车就停在国公府不远。孟昙走近,充当马夫的侍卫连忙摆好脚凳。
她注意到侍卫面露难色,“怎么了?”
侍卫看了她一眼,又看了马车车厢一眼,“侯爷……”
孟昙眉毛微挑,踩着脚凳上了马车。帘子揭开,果然就见霍朝端坐在车厢内。
“霍侯爷是当宵小之辈上瘾了?”她出声嘲讽,抬腿踢向他的小腿。
对方没躲,这一脚生生踢了上去。
霍朝脸色未变,“臣未经公主允许上了马车,还望恕罪。”
嘴上说着恕罪,她却看不出丝毫诚意,只见他往旁边动了动,留出更宽的位置。
孟昙冷着脸坐下,朝外道:“回府。”
觅春来时坐在车厢,回去时却十分有眼色坐在了侍卫旁边,虽然不知车厢内情形,可她莫名觉得凉快了不少。
车厢内直接是寒冬腊月了吧……
车厢内气氛确实很冷,孟昙靠着车厢,面无表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霍朝知道自己若是还不开口,再过一会儿怕是直接到公主府了。
他指尖摩挲了几下,出声询问:“怎么会来国公府?”
孟昙终于有了反应,她抬眼看向似乎很疑惑的人,“明知顾问?”
霍朝怔住,他嘴唇才动了动就被孟紧接着说的话噎了回去。
“这不就是你们想要的吗?霍大侯爷怎么作出一副如鲠在喉的表情?”
“你不要这样逼自己。”
孟昙闻言眸中尽是嘲讽,下一刻竟是笑出了声,“装什么?那个文夫人的儿子在你手下当值,这些日子她会带着那个女人在京中同各府走动,不是因为你?”
霍朝想解释,可是她说的是事实。若傅氏没有人带着露脸,不可能见到她。
孟昙脸上笑容仍在:“你费尽心机,不就是想让我和她碰面,今日可满足你?”
她脸上明明带着笑,可是霍朝却感觉她在哭一般,他的心就像被紧紧攥住。
霍朝的呼吸沉重了几分,他低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