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有一个小孩,骂骂咧咧想冲出去,好几个人都拦不住,白瞳认得他,他就是之前想要变成最强大男孩的小鲛人,白瞳上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鲛人瞪了她一眼,眼神不善:“我叫沧蓝,我绝对不会跟你走!这里是我的家,我哪儿都不会去!我就是死也要死在这里!”
白瞳没有生气,从始至终她都冷着脸:“沧蓝,我知道你勇敢,但你的勇敢有用吗?”
白瞳指着外面的魔修战场:“你现在冲上去,我敢保证,不过眨眼功夫,你就会尸骨无存。”
沧蓝梗着脖子道:“为族人战死,死得其所!”
白瞳扫向在场众人,他们每一个人都红着眼眶,似都在坚定地向她诉说着,他们绝不临阵脱逃的意志。
这一幕何其熟悉,当年她全族被灭时,族人们不也都是如此?可是后来发生了什么?所有人都死了!
白瞳深深地抑制住自己的情绪,说出的话语就像是利刃上的寒冰,直戳人心:“你们以为你们不走,所有人死在这里,就是死得其所死得伟大?可惜那些魔修想的却是‘这些人可真蠢啊,排着队给我们杀’,最后可能还会得到他们的几句怜悯‘应该留几个活口,不至于绝种’。”
白瞳此话顿时让所有鲛人都冷静下来,白瞳接着道:“你们要记住,鲛人族还没有亡,今日你们能从这里离开,他日就还能再杀回来,如果你们今日不走,除了让东海的水变得更红一些,除了成为魔修的茶后谈资,再无别的任何意义。”
她的语气带着绝对的肯定,就好像是一个冷静自持的旁观者,却也正因如此,她的话才具有信服度。
鱼三带着君以宁君以清还有温可儿飞了过来,她在远处大喊:“西北方向有个缺口,我们快走!”
白瞳再次看向沧蓝:“你是想继续留在此处,死后成为魔修口中的笑柄,还是离开此处假以时日成为魔修心中的梦魇?”
沧蓝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大吼道:“今日之仇,我定要牢记在心,他日必将踏平北域!”
说罢,他向他的小伙伴们招手:“全都别哭了!走!全部都给我走!”
孩子们听见他的话,都哽咽着点了点头,他们不约而同地望向水面,此起彼伏地大声叫唤着:
“爹!娘!我走了!”
“娘——你要保重!”
“爹爹——”
无数的小孩在水面下喊,他们一边哭一边喊,喊到嗓子嘶哑,喉咙都吐出血来,他们哭得撕心裂肺,有的甚至差点背过气去,可惜水面上的爆炸声太大,他们的父母没能听见。
白瞳衣袖下的手死死攥紧,她面色发白,嘴唇微颤,当鱼三走到她身边时,她忽然轻不可闻地说了一句:“我是一个坏人。”
鱼三忽然顿住,略显僵硬地看向白瞳,白瞳坚定道:“但总得有人做这个坏人。”
鱼三不知说什么好,只牵住了她的手,轻声安慰:“我陪你。”
我们一起做坏人。
白瞳的羽睫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半晌才垂下眼帘低声回:“谢谢……”
君以宁见那群小孩还在哭喊,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快走吧,不能浪费他们舍命给我们拖延的时间!”
这群人中为数不多的老人,也在劝说:“快走,快走!不能再拖了。”
他们一个人连拖带拽拉了好几个小孩,有的有半人高,有的才刚刚能走路,甚至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婴儿。
温可儿害怕这些小孩走失,素手掐诀用夕萝绫带将他们手连手地牵住:“你们要听姐姐的话,不要把绫带解开。”
沧蓝应该是这群小孩中最大的孩子,他不哭不闹,指挥着众人井然有序地离开,他站在白瞳身旁,很自然地当起了白瞳的小助手。
他们一行人刚走出龙王殿没多远,鱼三探视海域,就发现了有几个魔修闯了过来,她连声道:“右上方有魔修过来了,他们应该是发现了我们!”
白瞳皱眉:“温师姐,君师兄,你们带先他们离开,我去阻拦魔修!”
说罢,她便引出龙yin剑冲出了水面。
鱼三继续探视周围海域,突然她面色发白地看向了琉璃岛,那个魔修搭建的传送阵的方向。
……
琉璃岛,传送阵。
一阵刺目的白芒划破天际,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整个琉璃岛都仿佛往下沉了三分,当白芒散去,一个巨大的裂口狻猊兽出现在众魔修面前。
那裂口狻猊兽有着一张极其恐怖的大嘴,牙齿没有嘴唇覆盖,不停有浑浊的ye体从牙齿中流出,ye体一落下地面,地面就变得发黑发焦,同时还会冒出腾腾的黑烟。
烟雾缭绕的裂口狻猊兽背上,坐着一个身着玄衣的男人,那男人半敞着衣裳,眼尾微挑,血红的嘴唇勾起一段似笑非笑的弧度。
众魔修一见此人,齐刷刷跪倒一地:“属下恭迎炼罗魔主!”
裘贺上前道:“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