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月诸没有先开口,叶真放在茶几下的手不安分的划着膝盖。
刚才她打开门看到程月诸的一刹那,这一天的回忆有了结果。她知道该如何说清了。
“今天晚上,谢谢你来。”叶真看着他,平心静气,没了前几次的逃避。
程月诸亦看着她,这是六年以后,他们第一次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
“小真……”他小声叫她的名字,轻柔得像是对待珍贵的易碎品。“你想跟我谈什么呢?”
事实上,她接下来要说的,他都能猜到。
叶真有很多话想对他说,打头阵的却是:“我做学长女朋友的那一年,很不称职,我想先对你说声对不起。”
程月诸始料未及。
叶真接着道:“那一年里,我对你的付出少之又少,而你从没抱怨和指责过我,你一直在包容我,我很感激也很懊悔。”
程月诸眼神变得复杂。
“而我直到最近几天才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学长,谢谢你来听我迟到的道歉。”
道歉完毕,她没有停歇,“可是过去的终究是过去了,我也受过惩罚,学长,我们还是好聚好散吧。”
程月诸笑:“小真,这些话是谁教你的?”
叶真疑惑,“没有,这些话是我自己要说的。”
她说完,程月诸沉默了。理清头绪的叶真没了初时的混乱,耐心的等待他,至于等什么,她并不清楚。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叶真端起茶几上喝剩的果汁,那是她下班后榨的。
程月诸终于开口了,他问:“小真,能跟我说说你这些年的经历吗?”
叶真错愕。
“作为交换,我先说说我的。这六年里,我一边读书一边工作,去了很多地方,见了很多人。在美国的第一个圣诞节,我跟父亲家人度过,第二年到去年,我都在开夜车和抽烟,春节时,国内的亲戚偶尔会来看我。我很忙,前三年很少离开纽约,后三年闲暇时间稍多了些,假期大部分跟朋友在一起,有时会回国看祖母,有时会去意大利看我母亲。我以前没跟你说过,其实我父母很早就离婚了,他们现在各自有新的家庭,一个定居意大利,一个在美国生活。”
叶真记得杜教授说过,程家有个心照不宣的规矩,但凡结了婚的,日子再过不下去也不能离婚。那程月诸的父母是怎么离婚的?
叶真好奇,但不会问。
她也不会问,你那么忙,还有时间交女朋友?甚至,不止一个?
没想到,他却自己说了,“我也有交新的女朋友,是我的同学,课业结束后,大家一起喝酒,她喝醉了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说可以交往。”
不是回答有或者没有,而是可以交往。
“小真,我们分手后,我很反感别人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以为,只要我不回答,我们之间就还有东西连着。”他苦涩的笑,“所以啊,对我这等人渣,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
叶真一时无言,思绪再次被他扰乱。
他很快转开了话题,“我走后,你有好好学习吗?”
这问法,仿佛在跟个孩子说话。叶真觉得有些好笑。
她摇头,“我差点没法毕业。你对我的影响……很深,但那些都过去了,我现在很好,收入不错,住的也很好。”
“这个房子看着很新,你之前是住哪儿?”
“住学校宿舍还有租房,有一年是借了朋友的地方住,总体而言,我过得都很不错。”
她不停强调自己过得很好,一来是她的确过上了喜欢的生活,二来是为提醒他,如今各自安好,不要再相互打扰了。
“那个朋友是李老板吗?”
“嗯。”
“他很照顾你。”
“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看不得朋友不好。”
“据我所知,他也很孝顺。”
“是的。”
“你当年是怎么去一个牛rou面店打工的呢?我意思是,你应该会有很多选择吧?”
“李瑞星的店,工资日结,自由,中途跑了也没事,反正当天的钱拿了。”
说到这儿叶真自己都笑了。她当年的确是冲着这几样好处去的,但真正实施是在跟程月诸交往的那一年,为此李瑞星没少抱怨她见色忘友。
外头有人敲院门,叶真中断跟程月诸的谈话,出去开门。刚一开起居室的门,觉得有些冷,便顺手从衣架上捞了件外衫。
这件外衫口袋很大,一个纸团从里面掉了下来,落在程月诸脚边,叶真急着去开门,没注意到。
程月诸捡起那纸团,打开,上面写着:叶老师,我注意你很久了,能把你的微信号给我吗?
他把字条对折四次,装进了裤子口袋。
叶真很快回来,“不好意思学长,邻居家的车要从门口过,你的车挡着了,能去挪一下吗?”
要借道的是张进进家的城市越野,亲戚家老人去世,全家五口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