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还知道那是你儿子,但凡你这么多年去看过一眼,谢家也不至于如此被动!”谢承辞恨不得直接将这个二弟捆起来,上朝的时候带上,直接扔到大殿去,“明日就给我去上朝,不要再躲着了,躲得过初一你也躲不过十五!”
“我不去!”
“你不去还想一直病着吗?”
“我,我为父丁忧。”
“父亲活着的时候,没见你这么孝顺,现在倒是充起孝子来了!”谢承辞真想一拳揍过去,“朝廷规定,三品以上,一年即可除服,现在早就满一年了,你赶紧滚回礼部去。”
谢承宗依然在死犟,“旧朝都没了,我遵循古礼守上三年,谁敢置喙?”
看着死不悔改的二弟,谢承辞要被气哭了,“都到了这个地步,你还不知错吗?”
“我有什么错,我只是帮自己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拿回她应得的东西而已。”谢承宗满肚子都是委屈,“当初不是我想娶言氏的,是你们非要逼我娶的。”
“谁叫她爹贪墨被揪出来了,这就是命!”谢承辞非常后悔当初放任了二弟,以为圆了他心里的梦,一切就都结束了,却没想到,这根本不是结束,而是另一件泼天大祸的开始。
“我知道,言氏一个庶女,没什么才情,长得也不够漂亮,可既然进了门,你把她当佛像一样供着不好吗?以父亲的威望,便是你宠妾灭妻,也没有谁会多事去弹劾,偏你们不知足,非要正妻的位子,知道当初那件事给我们添了多少麻烦吗?
义勇候虽说吃了这个闷亏,可这些年一有机会就暗地里使个绊子,父亲的头发都白了好多根,你不愧疚吗?
还有那个柳氏,毒妇一个,这些年,但凡哪个丫鬟被你多看几眼,过不了多久就会遭殃,你当真不知吗?从她当初能使出那么下作的手段陷害言氏就知道了,那不是个好的,偏你也跟着一起糊涂,一个大男人,插手什么内宅事?若你当初没有站出来坐实了言氏的罪名,现在起码还能有一些转圜的余地,说你被蒙骗了也比薄情寡义、虎毒食子强得多!
今时今日,谢家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就攥在别人手心里,你还能心安理得躺在这里装病,谢承宗,你这么多年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谢承宗被大哥的话说得红了眼眶,他也不想的,他怎么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明明只是一个弃妇,明明只是一个流落在外的儿子而已,世家大族哪家没点这种事,义勇侯府都不管他们了,两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寡母怎么就能翻了天呢!
——
御书房。
杜寒仲从谢府出来后,便直接进了宫。
言耀见杜寒仲来复命了,心情有些复杂,“他没事吧。”
“好着呢,就是想得太多,心神有些虚。”
言耀对此倒也不意外,那家伙身体一向都很健朗,上辈子自己死的时候,他还活得好好的呢,没心没肺的人总是长寿,“那我就把他交给你了。”
“放心,我杜寒仲一向言出必行,既答应了你,绝对竭尽所能。”杜寒仲拍着胸脯保证道,又见言耀脸色复杂,忍不住问道,“你……”跟那位谢侍郎到底……
言耀疑惑地转头。
杜寒仲话到嘴边还是止住了,罢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何必多事,反正与他也没什么关系,“若没有其他事,我……臣就告退了。”
“没了,你去吧。”
“是。”
杜寒仲走后,言耀独自坐在位子上,什么奏折也看不下去。
谢承宗于他而言,的确是个非常不好处理的人。
闭上眼,脑中好像还能闪过前世父子相处的一幕幕。一开始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也期盼过父爱的,可是那个人给他的太少太少了,跟谢元耀比起来,微不足道,他以为那是嫡庶之别,不该奢求。但后来他知道了真相,而那个人却还毫无愧疚,恨意便开始生根发芽,他再也不稀罕那些虚情假意了。可几十年过去,眼见着那个人跟柳氏离心,对谢元耀失望,竟想回头跟他谈什么父子情,又生出几分可笑来。谢承宗你为那个恶毒的女人亲手拆了自己的家,临到老了,除了一个根本不爱你的妻子,和两个都不在乎你的儿子,一无所有,究竟图个什么?
言耀睁开眼,墨色在眼底晕染,“你要活着,一定得活着。死亡,是天底下最容易的事,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知道了。祖父早走一年,错过了多少好戏啊,你可要活得长长久久,好好看着,我们母子是将如何那你身边的那两个人衬得一文不值,我会让你彻底明白,当年的选择错的有多离谱,我要你一辈子都活在懊悔之中!”
——
义勇侯府。
谢家那边的情况暂时还没传到这里,但义勇候夫人白氏今早却向宫里递了牌子,请求面见太后。
言侯爷如今并无官职,不过,他是新帝登基后,少数几个保留了爵位的人,再加上旁人对他与新帝的关系有些猜测,所以日子也并不难过,有些故旧也常邀他相聚,共论朝廷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