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饮溪望见她墨色瞳仁里倒映着的自己,倏忽察觉, 她似乎有点委屈, 像一只shi哒哒的、要被人抛弃的小动物。
在委屈些什么?
鹿饮溪把声音放得更轻:“不是去酒店开会吃饭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简清依旧没说话, 动了动唇, 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哼”,然后转开了头。
极小声的哼, 只是气音。
如果不是靠得近, 根本不可能听见。
鹿饮溪懵了会儿, 自我反思有什么地方惹简清生气了。
最近一个星期, 她都很听话, 因为简清总是忽略她, 一个人躲在书房里,不出来,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如果不是出于信任,鹿饮溪几乎要以为简清厌烦她了。
鹿饮溪不清楚简清遇到了什么事,简清不愿意说, 连情绪都不愿流露太多,总喜欢一个人扛着、忍着。
她只隐约察觉那些事情和兰舟有关。
鹿饮溪眼神渐渐黯淡下来,语气变得有些埋怨:“你总是这样,什么都闷在心里,不肯和我说一说。”
被她埋怨,简清依旧沉默,没有反驳什么,只是眼神又变得委屈了一些。
鹿饮溪见不得她流露出这样的眼神,主动投降:“好了好了,我们不说这个了。”
她猜,简清一定是觉得她年龄太小,不值得倾诉。
那没关系,她可以等,等到简清觉得她足够成熟懂事,等到简清愿意信赖倚靠她。
只要,彼此有机会长久地相守,就可以等。
鼻尖隐约漂浮着淡淡的酒味,鹿饮溪嗅觉敏感,嗅了嗅简清身上的味道,说:“你喝酒了?被他们灌酒了?”
简清在外基本不碰酒,只有在家中,睡前偶尔会喝些红酒助眠。
简清伸出手指,比了个三:“三杯,只喝了三杯,我不酗酒。”
这种话语像是在和自己澄清些什么,鹿饮溪笑了笑,又碰了一下她的额,心说,就你这酒量,也只能喝三杯。
“你去沙发上休息,我去给你兑点蜂蜜水。”她把简清带到沙发上坐下。
简清说:“要加柠檬。”
“好,给你加柠檬,在酒店吃东西了吗?”
简清吐出两个字:“吃了。”
鹿饮溪又问:“吃得多不多?”
“不多。”
鹿饮溪抬起手腕看时间:“现在19点,我去煮点绿豆汤,晚点的时候,你要是饿了,可以喝一碗。”
简清点头,表示同意。
鹿饮溪觉得简清有些醉意,忍不住想逗一逗她。
可又不确定是不是喝醉了。
她看上去还是很清醒,一如往常,从容镇静,处变不惊。
鹿饮溪犹豫片刻,咬了一下唇,俯下身来,眼眸带笑,似逗非逗:“我这么乖,你要不要夸一夸我?”
她想从这个冰块这里听点好话,可又隐隐明白,大概会得到一个沉默的结果。
简清果然没说话,只是看着她,拂开她额前细碎的发丝,别到耳后。
鹿饮溪气恼地躲开简清的手。
见鹿饮溪躲她,简清收回了手,说:“你不乖。”
总想着离开她。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鹿饮溪重重哼了一声,捡起沙发上的玩偶抱枕,不客气地往简清脸上糊。
简清身体后倾,被鹿饮溪一把糊在了沙发上。
鹿饮溪怕被她打击报复,嬉笑一声,迅速躲进了厨房,锁上玻璃门,为她捣腾蜂蜜水,炖绿豆汤。
兑好蜂蜜水,她拉开玻璃门,探出脑袋,张望沙发的人。
沙发上已没有人,鹿饮溪走出厨房,看见简清的卧室敞开着,卧室里的那间浴室,隐隐传来了水声。
她把蜂蜜水放到卧室的桌上,继续去厨房炖绿豆汤。
再出来时,简清穿着白色浴袍,坐在沙发上,shi漉漉的长发随意地搭在背上。
夏季的浴袍偏短,她的浴袍下摆堪堪只到大腿的中部,裸.露出来的长腿白皙笔直。
她手上拿着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片刻,微仰起头,一杯饮尽。
然后放下空了的酒杯,又给自己倒了半杯。
眼神一贯地有些冷淡倨傲,却在看见鹿饮溪走过来时,瞬间软化。
像是一池冰雪融化的雪水。
鹿饮溪想起从前的自己,曾被那双冷淡的眼睛,盯得寒毛直竖。
那时怎能料到,她会有这样柔软的眼神?
鹿饮溪去拿了条擦发巾过来,拿走简清的酒杯,把擦发巾盖在替简清头上,替她擦拭头发:“怎么又喝红酒?想助眠也没必要喝这么多。”
简清一言不发,只是盯着她,眸中波光潋滟,眼尾和脸颊因为酒Jing的作用,有些泛红。
被这样的眼神盯得胸口砰砰跳,鹿饮溪眼睫颤了颤,去拿吹风机,替简清把头发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