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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意一条一条浏览下来,只看了几条,就看不下去了。
网络世界就是这样,一朝把你捧成神,也能瞬间把你从神坛上拉下来,踩进淤泥里。
她攥紧手机,下意识站起身,想找个僻静的地方给江妄打电话。
结果刚调出江妄的号码,就收到工作人员的通知,说下一场录音要开始了。
工作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所有的流程都在等着。
她犹豫了片刻,把手机收起来,原本想给江妄发条微信的,可她心里乱糟糟的,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说点什么才比较好,故而只好暂时将这件事搁下。
等这一天的录音彻底结束,已经快到凌晨零点了,配音老师看时间太晚了,抬腕看了眼手表,说要请他们去吃夜宵。
人家盛情难却,盛意不好拒绝。
坐在车上的时候,她才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两个小时前,江妄给她打过电话。
盛意抬头看了一眼,车里除了她,还坐了几个别的工作人员,不是讲电话的好时机。
她抿了抿唇,有些心不在焉地看向窗外的街景。
这个点,街上已经没有什么行人了,只有零零散散的车辆疾驰而过。他们选的餐厅是一间广式餐厅,几个人一进去,盛意就找了个理由,从包厢里出去了。
可电话拨通以后,她又担心江妄这会儿会不会已经睡着了,如果他已经睡着,岂不是又被她吵醒。
正犹豫间,电话突然被人接通,男人低沉的声音通过微弱电流鼓荡着她的耳膜。
“盛意?”
语气听起来还算正常,没有她想象的沮丧与低落。
盛意提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一点,给他解释:“我刚刚在工作,刚结束。”
江妄说:“猜到了。”
盛意“嗯”了声,顿了顿,又埋怨道:“好累。”
这样的深夜,餐厅里的人竟然还不少,都是深夜加班的人,盛意刚刚路过其中一个桌子的时候,还听到两个女生在讨论电视台节目制作相关的事情。
城市里的人,好像永远都在为生活奔忙,充足又疲惫,丰盛又满足。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在车上的那一路,自从看到江妄的电话后,她就在心里思索着安慰他的措辞,可听到他的声音后,她突然又觉得,那些话语全都变得多余起来。
她喜欢的那个人,本就是一个哪怕荆棘满身,也能令荆棘开出一朵花来的人啊。
这一点小小的打击,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但明白这个道理是一回事,他坚强坚韧,那都是他的事,作为她,还是难免会觉得心疼。
尤其是看到网络上那些污言秽语全涌上他的时候。
她虽然什么也没说,但江妄却从她微妙的沉默中捕捉到了她的点滴情绪。
他们正在复盘今天的比赛,已经到尾声了,盛意的电话打来时,他刚刚给他们分析完他们今天比赛的每一点失误与错判。
大概是真的被连输两场打击到了,大家兴致都不太高,整个房间里的气氛都死气沉沉的。
江妄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沿着走廊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边跟她说话,边用卡刷开了门。
但没有开灯,屋子里黑漆漆一片,只有未拉上窗帘的窗户里透出一点清冷的月光。
江妄靠在门板上,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抖落着点燃,衔在嘴里,漫不经心问:“看到热搜了?”
许是因为嘴里含着烟,他说话的声音有些含混不清,盛意本在发呆,被他突然这么一问,吓了一跳。
那些压在她喉间的话语终于找到机会说出口,她嗫嚅着:“看了,但是……”她想说什么,可下一秒,便听见江妄轻轻的一笑,他说:“嗯,输得很难看。”
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可即便只是这样简单的一句话,就令盛意的心被狠狠揪起来。
“不难看。”她下意识就想去安慰她,语气轻柔,“能进国际赛,本来就已经很厉害了。”
江妄说:“我每次都能进。”
盛意说:“那你每次都很厉害。”
江妄说:“以前都没输这么难看过,很明显退步了。”
他的语气低沉,盛意说一句,他便反驳一句,明明是有点儿丧气的话,可盛意从他的语气里,却半点丧气的意味也没有听到,反而越到后面,语气越轻松,语调越悠扬。
盛意沉默了片刻,刚刚她心里被担心压得太满,一心想着怎样才能安抚他,这会儿反应过来了,也知道自己又被他逗弄了。
她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想骂他,又舍不得,她轻轻地“唉”了一声,又听江妄漫声问:“心情好点了?”
“诶?”
江妄说:“虽然眼睛看不见,但我脑子里的盛意同学,这会儿嘴唇已经翘得能挂上一个油瓶了。”
他的声音里含着笑,很温柔的样子。
盛意喉头一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