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两个刚过去,就立马被人围在了中间,其实他们主要是围盛意,因为这些年她几乎跟他们完全断了联系,加上虽然并非她所愿,但她当年到底顶着“班花”的称号。
人们对于自己记忆里鲜花满身的耀眼人物,总是有一些好奇的。
想知道她后来的故事——过得好不好,工作怎么样,有没有嫁人,丈夫是什么样的人?
倘若知道对方比自己过得好,不由得就要感叹一句,有的人果然天生得上帝眷顾。
倘若知道对方过得不好,则免不住要落下一声叹息:你看,她/他当年那么风光,现在还不是这样了?
于是,盛意刚坐下,耳朵就全方位被这些问题环绕住。
她随手从桌子上拿了一只枇杷,慢慢剥开,耐着性子回答他们的问题:
“嗯,目前在南城工作。”
“什么公司呀?”
“一个游戏公司。”
“南城能有什么好的游戏公司?怕不是……小作坊吧?”
孟盼儿说到这里,自觉要给盛意留些面子,又补充道:“不过,留在南城也好,离家近,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不像京市,那房租,贵的哟。”
班长接:“但是京市有发展前途啊,前段时间不是说你跳槽去了钟氏?那可是大企业,听他们说要求超级高的。”
“是啊。”孟盼儿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笑了笑,“当时一起去面试的人特别多,经理说他就看我能力好……”她顿了一顿,问盛意,“对了,我记得你当初在首都美院念书?”
盛意应了声:“是的。”
“我手底下有几个实习生,就是首都美院的,说不定她们还认识你呢。”孟盼儿笑了笑,又说,“不过,你一个首都美院毕业的,怎么最后留在南城一个不知名的小公司了?”
她表面是在夸盛意,但明眼的人都看得出来,这分明是明褒暗贬。在坐的都是成年人,大家都听得懂这话里的意思,但也都不想惹上麻烦事,故而都没有多嘴。
孟盼儿又说:“不过,你们寝室里的人都挺厉害的,我之前在京市见过一次张遥,听说现在在京市广播电视台上班,做那种电台主持。听她说赵南希考了公务员,在做政.府的一些宣传工作……”
盛意之前在京市和张遥也见过几次,还是因为他们台里要采访付老,盛意与那边对接的时候,遇上了张遥。
张遥应该没把盛意的事告诉孟盼儿,不然她也不至于问她这么多。
林昭昭大概是看不惯孟盼儿那副炫耀的样子,忍不住要出声替盛意反驳,被盛意拦下了。
她怕万一说完了,他们肯定还要继续追问她为什么要离开付老的研究室,选择回到南城,到时候她如果说因为小姨生病了,旁人还要想方设法安慰她。
如果她不说小姨生病的事,只含糊着说家里有事,他们恐怕又觉得她在找借口。
左右旁人的想法对她而言也不重要,没必要非要去跟他们多费口舌。
好在她们问了一圈,发现盛意现在“果然过得不好”,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就对她的事情失去了兴趣。
林昭昭将大家的神色看在眼里,忍不住叹气:“人长大了怎么就变成这样?”
以前他们坐在一起时,每日谈论最多的话题也就是门口那家糖水铺子又做活动了,你今天这个衣服很好看,在哪个店买的,我也想去看看。
但成年人的世界好像复杂很多,有车子,有房子,还有无限膨胀的虚荣心。
与她的唉声叹气不同,这一切其实也在盛意的预料之中。
毕竟很多年没有见过了,当年那点情谊早在时光的洪流里被冲刷干净,剩下的便只有对已然陌生的故人的纯然好奇。
他们聊了一会儿工作之后,又不可避免地开始聊感情生活,盛意刚刚就发现了,今天来参加校庆的人里,也不乏带着爱人和小孩的。
孟盼儿看着那些怀里抱着小孩的同学,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这么快就结婚了,这一辈子也就这样了。”
她的声音不大,但盛意还是听到了,她垂下眉眼,淡淡地道:“每个人对幸福的定义不同。”
她点到为止,没有多说,孟盼儿看她一眼,脸上又扯出一抹笑来,问:“对了,你谈男朋友了吗?”
盛意直觉孟盼儿对她似乎过于关心了些,而且言语间总有一种莫名的敌意,她皱了皱眉,又想不通她为什么会对自己怀有敌意,毕竟以前她同孟盼儿的交集并不多,后来毕业后,更是联系稀少。
她压下心中的疑虑,怀疑是自己想多了,闻言,脑海里又浮现出江妄的脸,也不知道他比得怎么样了。
她捏了捏自己的手机,又想给他打电话了。
她的神情落在孟盼儿眼里,她挑了挑眉,故意揶揄道:“看你这表情,肯定是谈了吧。”
盛意也没否认,淡淡嗯了声。
孟盼儿说:“倒是很好奇,我们班花的男朋友会是什么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