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药堂诸人目瞪口呆,他们何曾见过这种场面?
秋生高声问:“你们是什么人?要干什么?”
他心里瞬时掠过诸多猜测:是不是哪味药出毛病了?哪个贵人吃药后死了家人来闹事?这也不可能啊……
正想着,突然一个尖利的声音高声道:“皇上驾到!”
众人无不大惊,纷纷呆愣,皇上?
一队禁军有序分开,身披玄色大氅的皇帝缓步走出,他视线锁在许长安身上,缓缓说道:“朕本欲明日下诏,接你们进宫。可惜朕思念太重,一夜也多等不得。”
金药堂众人一个个惊骇无比,秋生更是惊讶,这不是承志少爷吗?怎么又说是皇上?
沈三公子?皇上?
只有小五知道前情,拉着大家就要行礼。
也不管众人究竟是何心理,皇帝的目光越过人群,遥遥落在许长安身上。她的脸在火把光亮的映照下,似是会发光一样,而她眼中则有着遮不住的绝望。
她的这个眼神深深刺痛了皇帝,他心里一沉,面色冷凝:“长安,过来!”
许长安唇线抿了抿,定定地看着他,抗拒自心底一点点滋生。连一夜都等不得么?
可她终究还是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在他身前一尺开外的地方,许长安停下脚步,缓缓行礼:“参见皇……”
话刚说到一半,皇帝就骤然伸手,一把将她扯进了怀中。
身体撞上他的胸膛,紧接着,一只手禁锢她的腰肢。
许长安立刻动弹不得,只有一颗心在胸腔里跳动。
“你我之间,无须多礼。”皇帝声音沉沉,“文元呢?”
院中这么大动静,文元自然也跟着青黛出来了。
他好奇地看着院中黑压压的人群,也看向自己的父母:“娘,爹爹?”
皇帝神色略微缓和了一些:“文元,爹爹接你回家。”他视线微转,出声吩咐:“有福,去把小殿下抱过来。”
有福连忙应下:“是。”
文元懵懵懂懂,知道是爹爹好像身份很了不得,他带了这么多人接他们娘俩回家。可是,为什么娘看起来并不开心。
青黛睁大眼睛,苍白着脸颊,到现在还犹在震惊中,任由那个内侍装扮的人抱起小少爷。
文元只是看着母亲:“娘……”
小孩子的嗓音娇娇嫩嫩,还不知道自己的人生将从此改变。许长安听得鼻腔发酸,她低声恳求:“皇上,能不能稍微给一点准备的时间,我还没……”
她还没向文元详细地讲过此事。
皇帝声音更低,就在她耳畔,几乎是咬牙切齿:“准备什么?准备假死吗?”
许长安双目圆睁,偏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他怎么知道这个?连她动过的念头他都一清二楚?
皇帝微微眯了眯眼睛:“许长安,你不会真以为,朕像承志那个傻子一样,会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吧?”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又道:“看在文元的面子上,朕不计较你之前的罪过。但你这一生,都别想再逃脱。”
他说话声音很轻,似是情人之间的呢喃,更像是一句魔咒。许长安一颗心如坠冰窟,身体不自觉地轻颤起来,脑海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金药堂。
等她再度意识清醒时,已在马车内。
天子座驾与寻常百姓家不同,异常宽敞,帷帐上还悬坠着几颗夜明珠,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皇帝双目微阖,似是在养神。
许长安怔怔地看着他的侧颜,前尘往事如chao水一般涌上心头。
她自小勤奋上进,要强不服输,她从有记忆开始,就在学习医药,她一心想把金药堂发扬光大。为此她在十五岁那年孤注一掷,采取非常手段做了一件事,她曾经以为她成功了。可她万万没想到,因为那件事,她不但失去了金药堂,还要把自己的一生都给搭进去。
皇帝说不计较她之前的罪过,她应该开心的,可绝望还是一点一点地漫上她的心间。
大概她终其一生都要被困在那个叫皇宫的牢笼里了。
巨大的无力感笼罩着她,许长安死死盯着面前的人,直盯得眼眶发酸,泪水一滴一滴地掉落。
她终是合上双目,以手掩面,对自己说:许长安,你不能认输,现在还没到绝境。
皇帝猝然睁开双眼,目光灼灼,直视着她。夜明珠的光芒下,她指缝间的泪水刺得他胸口一痛,胸中蓦的升腾出怒意,还夹杂着一些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他直接长臂一伸,将她整个人捞过来,禁锢在自己腿上,从牙缝中挤出三个字:“哭什么?”
许长安心中一凛,看他神色,知道自己触怒了他。她一把抹了眼泪:“没有哭,只是眼睛酸而已。”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她甚至还试图露出一个笑脸。
皇帝哪里肯信?他胸膛剧烈起伏,恼怒而又不甘,她就这么不想跟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