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砰”地一声砸上。介西里还没来得及看清这间空教室的号码牌,便被希德里安抵在门上、禁锢在双臂之间。他们两人尽管呼吸可闻,却给彼此留了狭小又豁然的余裕,让介西里感到无所适从的陌生。
“你到底……”
希德里安垂下头,迟缓地、沉重地抽气许久。
“西里,我最后问你一次,”希德里安的话中夹杂着混浊沉重的压抑,“你真的是Messisa?”
介西里心中一凛。
知道他是Messisa之后的希德里安虽然突然变得像个歇斯底里的疯子,但言谈举止却绝对没到脑袋不清醒的地步。也就是说,他问出这一番话,不是以为自己的标记出了毛病,而恐怕是因为……他从哪里察觉到了介西里这个“Messisa”的不对劲?
“你已经…标记了我。”介西里艰难地把那个屈辱的词吐了出来。
希德里安的呼吸陡然一沉。这次,他用了更长的时间才得以开口:“……在结伴之前,我曾经对你说过,我恨不得杀了所有Messisa。”
“……是。”
“…,把你兜里的列希娜菲试剂拿过来。”
拿到冰凉的针管的时候,希德里安悄然睁开眼,露出自己布满血丝的暗红血眸。介西里吓了一跳,想问的时候却被希德里安提前打断。
“别动。”
希德里安避开直接的身体接触,把针刺进介西里的手臂里。血ye的躁动很快开始爆发,绵密尖锐的疼痛令介西里大脑一空。从痛楚里回过神的时候,他却感觉到希德里安紧紧靠着自己,修长的手指在自己裸露的背上轻轻勾勒。
在过去,他们也曾有过类似的亲密接触,却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令介西里胆战心惊。手指不经意间的轻按、指甲试探性地轻轻划擦之间,介西里总会隐约察觉肌肤之下隐藏的微微鼓动、却又被不停压抑回去的力量。
“西里,你的身体…在发蓝。”
希德里安的声音带着怪异、恐怖的哽咽感。就像……忍耐着某种即将释放的冲动一般。与此同时,他指甲的尖端微微抵着介西里脆弱的肌肤,令他感到微微刺痛。
“和我们刻印的颜色一模一样,对吧?”
因为原本想说的话被抢白,希德里安的手指在他的肩胛骨处停住。
“你现在,是不是很想用指甲撕开我的皮肤?”
希德里安一动不动。
“应该不止。你想不想像捏碎一团泡沫一样,把我的肩膀捏成rou糜和血浆?你是不是在想怎么把我的脖子一节节拧断,抽出里面的骨块骨渣?”介西里慢慢转身,意料之中地面对上他因兴奋而扩大的暗红瞳孔,“毕行澜,你想杀了我。嗯…?”
“既然知道,就离我远点。”希德里安将双手重重按在介西里的肩膀上,看起来恢复了一些平静。“介西里,为什么你是Messisa?”
在这一刻,介西里很想将所有的真相脱口而出。他知道,坚定不移地站在自己身边三年的毕行澜,一定能够理解自己全部的失望、痛苦、酸涩和委屈,也一定能够像过去一样容忍自己对他的隐瞒,甚至能够和自己这个特殊的Messisa继续和平相处——
“希德里安,为什么你那么仇恨Messisa?”介西里平静地说。
——但,他也相信,希德里安绝不会容忍包庇自己身后的两个罪大恶极、冷血残酷的反人类分子,解离与雁祁寒。
“……西里,”
与这三年间的每一次一模一样,毕行澜仍旧没有解释为什么,只是这一次反应最为剧烈。他恐惧地小口小口喘着气,迷茫、憎恶、扭曲、战栗,在他脸上混合着成了绝望。
“为什么你是Messisa?”
这句话,曾经被介西里无数次地拿来问自己,也无数次地无法得到答案。尽管现在他知道自己已经脱离了普通Messisa的范畴,但“支配”在他心里的钩动、列希娜菲试剂在他身上还未消去的明蓝、身体里因为支配者的气息,而一直兴奋地收缩着的xue口与生殖腔口,都在不停地提醒他那个笼罩在过往之上,永远无法消去的那片乌影。
如果那一天没发生任何事,现在的我就不再是Messisa了。介西里百味杂陈地想。
结伴时所作的谎言会成真,过去的承诺能够毫无心理负担地兑现,曾经的违法行为、违法Cao作也会变成再正常不过的,普通人的行动。不再因基因遭受异样目光的洗礼,不再是一个满口谎言的骗子,不再会因身处一个和平的世界而辗转反侧。
不再会觉得自己窃取了本不属于自己的时光,而是终于可以坦然地接受这些快乐,终于可以坦然地去付出自己的真心,真正相信除了雁祁寒与解离之外的,包括毕行澜在内的所有的其他人。
但介西里知道自己没办法指责毕行澜。因为这并不是他的错。他相信自己对希德里安的了解,也理解希德里安未能说出口的隐秘的苦衷。
但也不能指责自己。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