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梅雨季,太阳见的少,天色整日灰灰的。
这日下午又落了雨,淋淋漓漓的下起来就没完没了。这样的天气不适宜出外游玩,更适合窝在寝塌里闲散纵乐。
这不,刚过了晌午,刘公子就差人抬着轿子请雪君到府里寻欢。
雪君本想推拒,可偏偏堂主今日一直在春碧堂里,知道刘府来请人,便亦温亦厉的告诫雪君,刘公子财厚豪阔,又是老主顾了,别叫刘公子扫兴。
雪君无法,只得上了刘府的轿辇。不过也没什么所谓,就算拒绝了刘公子,也还是会有别人,都一样。
雨滴嗒嗒嗒的落在轿顶,无端吵的人浮躁。这天气又chao热,轿子里闷得很。
雪君侧头掀开了轿帘一角,缓缓吐出一口郁气。可眼神随意的朝街边一扫,就看见前面有个眼熟的身影。
这会儿街上行人不多,街边的小贩也没出来。往来的人都撑着油纸伞,唯有那傻子衣袖遮头,提着一串点心包匆匆的走着,淡蓝色的轻薄外衫已经被淋成了暗色。
“小福,”雪君唤轿外跟着的随从,把白纸伞递出去,以眼神示意道:“给那位公子送去。”
小福赶忙应了,撑伞小跑几步,把怀里的白纸伞递给杨烨,恭声道:“公子,遮遮雨吧。”
杨烨先是道谢,随即就看到了轿帘后露出半张脸的雪君。
“杨三公子,好巧啊。”雪君瞟了眼杨烨手里的油纸包,调笑道:“五贵斋的点心,最是甜糯。不知三公子冒着霏雨,是急着送与哪位知心人呐?”
“不是。”杨烨急忙解释,“是家妹喜欢吃,小妹娇纵惯了,一定要我出来买不可。”
“哦~”雪君挑眉笑了笑,故意拉长了声音,“三公子可真是位好哥哥呀。”
杨烨晓得他是故意逗弄自己,不知不觉又涨红了脸,局促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雪君见他这呆样忍不住轻笑出声,眉眼弯弯的说:“雨势大了,三公子快回吧,不然令妹可要等急了。”
说罢就放下了轿帘,唤小福跟上,继续去往刘府。
这会儿风也急了些,杨烨微眯着眼睛,一直目送轿辇消失在街角才回过神。雨水顺着高挺的鼻尖滴落,怀里的白纸伞外边也已经shi了。
这阵子杨烨异常沉迷琴乐,经常在房里抚奏至深夜,而且只反复弹一曲,《凤求凰》。
其实他的琴艺也是不差的,只是这一曲,他无论练习了多少次都不能满意,总感觉不如那日雪君弹奏的令他心动。
说起来,自从那日在刘府见到雪君,已经过了两月有余。从前总是白士杰来找杨烨出去玩赏游乐,这阵子倒是杨烨时不时的去找白士杰。
说是闲谈会友,但杨烨心里却巴望着,白士杰能拉着他去从前并不喜好的风月场,例如,春碧堂。
可偏偏这段日子白士杰被家里管的严,说是白父为了让他收心,正张罗着要给他定亲,整日把他圈在府里不让出门。
杨烨说不上来自己为何心痒痒,就是想见那个人,或许是想再听那个人弹奏一曲吧。但他又为难,没有白士杰等人张罗,他不好意思主动去。
这天夜里杨烨又在书房抚琴,面前的桌案上摆着下午雪君赠他的那把白纸伞。
下午他是一路跑到家的,从里到外都shi透了。那把白纸伞连同点心被他抱在怀里,没撑开。
此刻杨烨一边拨弄琴弦,一边看着面前的白纸伞,看着看着就有了笑意。
第二日午后,杨烨估摸这会儿应该不会扰人休息,心里只盼着雪君不要被人接走,抱着白纸伞就去了春碧堂。
鸨公不愧八面玲珑,眼力和记忆力都好,见杨烨进门就迎了过来,脱口便称杨公子。
杨烨稍显局促,举着白纸伞说,这伞是昨日雪君在雨中相赠,今日特来归还。不知雪君在不在,也好当面致谢。
鸨公了然的笑着,点头哈腰道:“您是要雪君相陪?那杨公子来得可巧了,雪君正在楼上休息,我这就去请,杨公子先到包间稍候。”
杨烨点了点头,由鸨公引着,进了二楼深处的一间小室。
进门就是一扇水月屏风,绕过屏风进到室里,正对面是一方小塌,塌上铺着绣金线的大红软垫。小塌上方应该是扇窗,但被厚厚的帘子遮住了。墙角立着一圈烛台,大红蜡烛刚刚燃起,烛光朦胧。
室中央还摆放着一套小紫檀桌椅,桌上的小香炉里焚着淡淡的甜香。
杨烨端端正正的坐在小桌边,搭在桌边的手不自觉就握成拳。明明刚才一路走来很是急切,好不容易有了还伞这个由头,生怕见不到人。可这会儿即将见到人,他又莫名的紧张起来。
雪君今早上才从刘府回来,这会儿正睡的迷糊,鸨公敲了几次门他才懒懒的应声。
“雪君,”鸨公站在门口说:“杨公子来了,要还伞致谢,正在包间里等你呢。”
还伞?雪君打着呵欠皱眉道:“我昨夜刚出堂,累了,不见。”
鸨公把耳朵贴在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