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那书交给赵家后,顾成礼就彻底歇下来,他本来就接种了牛痘,等回去后就开始出现发热症状,平时都是由傅五在身旁照料着,因着身体难受,几乎要闭门不出卧榻休息。
对于他主动去种牛痘之事,不少人耳闻,因傅夫人对此似乎有些意见,顾成礼提前从傅宅搬出来,去了许敬宗那里,许家宅子里人口不多,许敬宗也就带了一个小厮和一个做饭洗衣裳的老妈子,以及一个赶车的车夫,许家宅子倒是不小,整整有三进三出,顾成礼干脆跟他租了一个单独的小院子,这样他待在里面在出痘这段时间闭门不出,平时就由着傅五进来送点吃喝,也可以让许敬宗等人心里安心些。
对于牛痘之事,大多数人还是存着观望之态,便是许敬宗与赵明昌,也觉得顾成礼此举有些冒失,顾成礼没有向他们多加解释,牛痘之事他连傅五都没有告诉,等他安然无恙出完痘,就会是最有力的证明。
顾成礼所想没错,他们这第一拨提着心去种痘的人,等过了十来天,差不多就都掉痂痊愈,没有一人出事。
这件事第一时间上报给了景煕帝,同时知晓的还有朝中的那些贵臣们,这牛痘果然是一点风险都没有,这消息很难让人不振奋,景煕帝第一时间通知下去,要先给京郊的百姓种痘,那里与天花病人接壤,染上的风险更大,等种过痘就不会有染天花的风险了。
景煕帝下旨,太医院自然是要遵从,唯独让那些朝中百官懊恼,早知道他们也就大胆些,作那第一拨种痘之人,不仅被圣上高看一分,也就此绝了风险,要是先给外面的京郊庄户接种,那他们就只能先等着了,还要担心染上天花,就算有了牛痘,他们没接种,还是处于一种很危险的情况中。
直到挨过年底翻过春,天花之事才彻底告一段落,等京城京郊之人皆种了牛痘,那染了天花之人,对众人来说就构不成什么危险了。
自此以后,景煕帝让太医院着手安排,要让大周地方各地的百姓都种上牛痘,不仅如此,以后的新生儿等到了年岁,也要安排去种痘,这样大周的百姓以后就永远不用受天花之苦。
对此顾成礼不过是听了一耳便罢了,他全副心思都放在了春闱上。
春闱其实就是会试,因为是在春天二月举行的,故而称为是“春闱”。能参加春闱的,都是有举人功名的读书人,顾成礼研究过大周往年的春闱会试,通常会录取三百人左右,而这次是加恩科,录取的名额很可能会比往年要少一半。
毕竟来参加这次恩科的,几乎都是去岁会试没考中的,像顾成礼这样刚考完乡试就来考会试的考生,反而不多。所以若是按照正常程序,这些上届落榜的考生,至少要再沉淀三年,才有机会再考,如今提前了两年,录取的名额自然要少很多。
顾成礼对着春闱很重视,来参加会试的考生是来自大周地方各府的举人,而且会试三年一考,录取者少,这样就积攒下了众多的举人,会试考试可不限名额,要想从这些举人中脱颖而出拿到一个名额,并不是一件简单事情,顾成礼不敢托大,从傅宅搬出来后,就一直闭门读书,许敬宗与赵明昌也去了国子监,平时并没有人来拜访。
直到会试前半个月,顾成礼才见到李秀才来到京城。
李家是寿春镇的大户,在同安县城里也有房子,但是却未曾在京中置产,顾成礼进了京后,也时常与江南那边联系,不仅会写信让人捎给顾家老宅,也会给给李秀才他们写信,所以对方是知道他如今住的地方,入京后就径直找了过来。
李秀才在京中并无房屋,先前就在信里托顾成礼帮忙寻一个住处,等他入了京再来付房租,这并不是难事,而且在得知李秀才竟然是携了一个跑腿的小厮独自进京的后,那就更容易办了。
若是李秀才拖家带口,将齐氏与李玉溪都带来,再加上丫鬟仆妇,那至少得是一个小院子才住得下,若只是主仆二人,那只要环境清幽点就可以安排下。
许敬宗在听闻顾成礼要给李秀才找住处后,直接应承下来,他家院子是三进三出的,闲置着没人住反而容易失修,他说与顾成礼,可直接让李秀才过来,租钱倒是无所谓。
李秀才与许敬宗也是相识的,当初在浮山文会上,因着顾成礼的缘故,两人是打过照面,再加上同是从江南而来,在这京中就算得上是同乡了,自带着一分情谊。
李秀才见了顾成礼,心里也是一番感慨,不过半年未见,少年风姿气度越发卓然,而这样的人物竟是他启蒙教出的学生,李秀才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骄傲,“如今我们师生齐下场,若是两人皆榜上有名,传回去不失为一段佳话。”
他这口吻倒有几分睥睨自傲的感觉,顾成礼心里略感诧异,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恩师,以往多年不得志的失意早就一扫而空,反而平添了几分春风得意,如今他还不到四十不惑的年岁,因近日的快意看上去更是意气风发。
“想来先生这番应是有些把握了。”顾成礼开口,心里也为他高兴,他知道李秀才年少时也曾是扬名乡里的才子,不过却因屡次不过乡试而一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