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了一拳,心脏都凹了下去——是了,是了,四年前在绝谷,他对郁千惆的好让别人起了嫉恨之心,导致两人一别三年;在京城,也是他一掌打的郁千惆仅剩半条命;在天一庄,更是他亲手将混了毒药的伤药给郁千惆喂了下去!
郁千惆此生,确实没有真正被敌人伤过性命,反而是他最亲近的人,视他为最爱的人结结实实伤了他,几次濒死!
无尽的苦意自元承霄嘴里蔓延,迅速扩散到全身,导致整个身躯颤抖不止,心口更像是有万千只蚂蚁在啃噬,却没有停止之日,永将承受这噬心之痛!
元承霄不由捂上胸口,嘴里再次沁出鲜血!
费离微微皱眉,觉得元承霄这吐血的频率多的有些离谱!骤然掠到元承霄跟前,伸手为其把脉,一把之下惊骇失色,猛地撕裂了元承霄胸口上的衣服,赫然在心脏处有黑色之脉络在缓缓移动,望之诡异骇然!
费离惊得倒退几步,面容震颤,语声也跟着一起颤抖,又咬牙切齿:“你为救郁千惆的命,竟……竟用了嗜心血蛊!”
嗜心血蛊,种蛊之人以自身血肉化为壁垒,坚决护住被种之人心房,只要种蛊之人身强体健,便能一直保留被种之人的一丝生息,无可断绝。简单来讲,纯纯粹粹便是以种蛊之人自己的寿命延续他人命脉!
所以郁千惆屡遭烈阳子折磨,仍能保留一线生机,是因为元承霄一直以之心血在为其续命!
元承霄武功全盛之时,这种心血之噬完全不在话下,完全可以内力镇压。如今一身的内力全被禁锢,生生用肉体相抗,自然承受不住。郁千惆受的伤越重,被折磨的次数越多,元承霄吐血的频率便会越来越频繁!
元承霄嗤笑道:“是啊,我与千惆本已‘同气连枝’,你非要横插一脚,又有何用?”
费离恨的两手交握,指节发白,脸色如蜡像般僵硬难看。
元承霄瞧了一眼喜服,语声突地平静:“不用试,你我相交二十载,还不清楚我的尺寸么?你放心,明天我会如期换上。反正我也走不脱,你就给我一整天的时间静静吧,算是这么多年来我第一次求你。”
费离沉着脸,瞪他半晌,转身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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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武场中,十八般兵刃样样皆有,郁千惆随手选了把长剑,抱拳道:“请!”
严峭也不客气,佩刀已出鞘,隐有雷霆之势兜头向郁千惆笼罩。
郁千惆眉宇分毫不动,待佩刀至头顶一寸才猛地拔剑出鞘,旁人都无法看清楚他到底出何出的手,眼睛未急半眨,严峭竟被其剑势逼得抽身急退!
“第一招!”沐晚数了一声。旁人都看得紧张如死,仅仅一招已让他们对郁千惆刮目相看。
严峭第二刀已出,郁千惆身形突地飘了起来,仿佛纸片般轻盈,手腕一抖,剑风却如厉雷扑面,将严峭再次逼退!
“第二招!”
郁千惆眼神一展,身形骤起,终于主动进攻!身形之快,竟是严峭生平未见!只觉脖子一凉,郁千惆的长剑竟已停在他喉间!而他的刀距离郁千惆还有一尺的距离!
三招,只有三招!
众人惊得目瞪口呆,大气都不敢出。
郁千惆暗道一声侥幸,收回长剑抱拳道:“承让了。”
他之所以选在三招之内击败严峭,一是因为他也理解严峭的良苦用心,势必要在最短的时间让这些将士听命于他,后防才无后顾之忧;二也是定下决心,逼使自己一定要竭尽全力去争取这个机会,以此来报答万岩的种种恩情。
所以他没有选择,一定要全力以赴!
只不过他如此拼尽全力,满身的伤痕仿佛又裂了开来。他强自压下剧痛,只当没事人般昂然面向众人。
不知是谁长呼一口气,接着才有接二连三的长长呼气声!
他们先前见郁千惆还是一幅无丝毫还手能力的模样,谁知短短几天会这么出他们意料之外!也无法想象这个瘦削斯文的少年,体内究竟蕴含了多少他们无法探知的力量?
若说原本是为他容颜所欺骗,有怨恨的,有唾弃的,此刻俱有点点敬佩之意自他们胸腔间蔓延!
军营内向来以武服人,郁千惆这三招无疑折服了他们的心。
严峭纵是被自己败给郁千惆败得如此之快微有不爽,心胸却是豁达,也心安,更是惊喜,心想以少年这等武功,上了战场纵然不懂战术,尽可与那尉迟北倾力一战,让旁人毫无担心害怕之忧!当下干脆而迅速的宣了人找来符合郁千惆身形的盔甲,让其穿戴。
郁千惆接过在手,感觉重逾千斤,因为不单是盔甲本身之重,还有随之而来的一份万岩在九泉之下尚自牵挂的百姓安危之重担!如今万岩已死,活着的人理所当然将这份重担承载下去!心内更是坚定,转向苦儿道:“苦儿,请随我来,我有话跟你说。”
此次一去,也不知是生是死,临去之前交待一些事,严峭自然能理解,说了四个字:“我们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