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曦隔上十数日便要去同萱太后请安问好,萱太后并没住在宫中的永寿堂,而是住在宫外。她从不再垂帘听政之后,便去办了家学堂,学堂里专收女学生,连上课做工的都是女性。
这家学堂刚开的时候,颇被一些臣子反对,还一起上了奏折,让皇帝驳回这件事。但奏折还未到谢初曦手里,就先被崔相给打回去了。
崔迎chao道:“女子为何不能识文断字?太后行事既未违背律法,又未违背祖制,有何不妥?”
大西朝到底自诩为礼仪之邦,那些臣子也找不出合理的理由来阻拦,便这样不了了之。只是后面到底传了些闲话,说萱太后之所以出宫住着,是为了找个借口跟大将军薛英私通,毕竟他们年少的时候就有私情。
不过这到底只是流言,并没有人能证实。
萱太后在外面去住,旁人不晓得怎样,反正谢初曦是开心的。
他其实有点怕自己的母亲,毕竟母亲的性格太过强势,又生得聪慧,要求也极严格,在她面前,谢初曦是样样都不合格的,自然从小就对他严厉,后来为了让他登上皇位,还逼他做了许多他不愿意做的事,谢初曦就更怵她了,每次见了她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整个人战战兢兢的。
而另一层开心,自然是因为自己要去同她请安,便能出宫去玩。
虽然他每次出去,周围都布满了侍卫,走的也是偏僻街道,但到底比总闷在宫里好。
一直在皇宫里长大的人,见了外面一只小鸟也是开心的。
“见到太后娘娘啊,您要跟她说您想让她回来住,要说您日夜思念着她,这样前朝那些大臣们听了,才不会再来劝诫您。”皇后知晓他要出宫去给太后请安,一边收拾些宫中的吃食一边劝说。
谢初曦懒洋洋地看着她,“朕每次都说了,但朕看她办学堂办得开心,比在宫里闷着好。她若回来,那些大臣又担心她插手政事,到时候又来烦朕,朕好为难。”
他的皇后是前丞相的孙女,原本该是要嫁给太子哥哥的,谢初曦上位之后,她便给他当了皇后,她还长他三岁,所以两个人相处的时候,皇后总是一副长姐的派头。
皇后有些无奈,道:“圣上劝的时候肯定不是真心,我看啊,这天下最盼着太后娘娘待在学堂里的,就只有您了。”
谢初曦笑了起来,“她一走,咱们都没人管,岂不是最好?”
皇后更无奈了,将东西整理好,待要告诉他准备的是哪几样,谢初曦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跟荣贵说吧,朕脑子愚笨,记不住那么多。”又问道:“雪儿哪里去了?”
谢雪是三皇子,名义上是皇后嫡出,实际上是谢初曦自己生出来的孩子,今年差不多满四岁了。
“一直闹着要骑马,前头将军府那边送了匹小马过来,他爱得跟什么似的,天天要去骑一个时辰才罢休,晚一点才会回来。”皇后叹了口气,“回来定然脏得跟个猴一样。”
谢初曦撇了撇嘴,“倒跟他父亲一样德性。”
皇后瞪了他一眼,“可不许胡言乱语。”
谢初曦不以为意地笑,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朕去了,明日回来还得斋戒呢。”
皇后听了面色一僵,脸上略微露出哀容来,轻声叹道:“是了,又到日子了。”
谢初曦捏了下她的肩头,温柔笑道:“若有机会去外面逛逛,朕买新鲜玩意回来给你,走了。”
皇后叮嘱道:“路上小心。”
安全问题倒不用多虑,皇城向来安全,在皇帝——在崔相的治理下,大西朝现在说是国泰民安也不为过,虽然边疆偶有异族sao乱,但国内并无内患,军队都闲到去剿匪,这三年来气候也好,没有遇到天灾,百姓袋中便还有余粮。
只要吃饱了,战乱就少,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谢初曦他们从南门出发,为了不扰民,选的是靠环城边的那条路,虽然远些,但马车跑上一个时辰,也能到达女子书院。
但今日,到半程的时候,他们受到了拦截。
彼时谢初曦闲的无聊,将荣贵叫进马车内,同他一起弈棋。两个人的棋艺都普通,倒战了个旗鼓相当,好不容易下完,正在数棋子定输赢的时候,马车陡然一顿,侍卫们都紧张起来,侍卫长更是大声喝道:“来人是谁?”
他们出宫自然伪装了一番,装得像普通官员,让人看不出是圣驾。
听到外面的sao动,荣贵慌了,脸色都白了白。谢初曦倒是一脸淡定,还用折扇点了点他的手背,“继续数,我觉得应该是我赢了。”他一出宫就改了称呼用词,从善如流得很。
荣贵慌张地道:“圣上,外面好像有情况……”
“没事,那么多侍卫又不是吃闲饭的,他们厉害着呢。”谢初曦不以为意,突然又笑了,“还真是我赢了一子,你输了,你等下去给我买个甜油饼吃,我要刚出锅的那种。”他话音刚落,就有人掀了他们的马车帘子,探进一只手来。荣贵吓出一声尖叫,整个人缩在了壁板上,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