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问他殇字怎么写,他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这种时候他尤其可爱,既不会说一些没头没脑的话,又不会撅着腚来找肏,可爱得像个小孩。这只不过是简单的拼音缩写,是他托人刻在耳坠后面的,而就在出走前我看到的那对戒指,也有一个这样的缩写,不过不是“S.S”,而是“Z.X”。我想了个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如果按照杜张的逻辑,这代表的不该会是“早.泄”吧?
第5章
有一天,杜张欢快地问我:听说国外俩男的也能扯证,这事是不是真的。
他想了想:你说如果咱俩去了国外,那靠着开理发店和游戏厅能养活么?他又想了想:不知道老外对洗脚城管得严不严,实在不行只有让你去画壁画了。
杜张的眼里,世界很小,小到只有两个地方:一个叫国内,一个叫国外,很多年前我也是这样以为,所以我不怪他。他说着这话的时候眼神闪烁,像只可爱的兔子,说得我都要蠢蠢欲动起来。我领了工钱,带着他下馆子,所以这时候他说话也格外动听。就在不久以前,我的梦想还是当一个艺术家,而现在我的梦想却是每天画三俗壁画能多领一百的工钱,够多吃二两饺子。可这对杜张来说已经不少了,他说他喜欢看我认真画画的样子,就算画的是个蛋也喜欢,这让我很受用。这个季节里,学校已经开学快一个月了,我却还是呆在杜张的理发店厮混日子。如果拿不到学位,之前的总总也就成了空谈,但这又如何呢,我觉得我还没有杜张活得明白。像赌气一样,我每天都去门口的报刊亭蹭报纸看,直到再也看不到那篇豆腐块大小的寻人启事。同样的事情赵稽只会做一次,我大概是让他寒了心。
赵稽不会在那个地方等我了,他等着我长大,等着我长成了轮廓清晰的陌生人,等着我长歪了树干,最后失望地说:不,不是他,我不要了。
在认识杜张之前,我和一位年老色衰的男模谈过朋友,有个周末晚上,我在一个隐秘的小酒吧认识了他,他和杜张的个性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却胜在审美靠谱。在搞上我之前,他和我学校里某位教授不清不楚过一段时间,所以说话也带有文艺工作者的秉性,在认识的这么多对象里,我最怕的就是被他逮到了把柄。虽然从理论上来说,我应该怕他个锤子;而在实战方面,他大我将近一轮,说话总有长辈的尿酸味,导致我没几天就和他分道扬镳。他是第一个我想要认真交往的人,也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谈恋爱的对象,可惜性格实在是不合适,我乖张孤僻,他世故刻薄,放在一起简直凑足了八点档。
除此之外,在认识杜张之前,我总结识的是些年长的人,就像阿K——那位十八线男模说的那样,我是个有恋父癖的死变态,天生的喜欢老男人。这句话听得我火冒三丈,恨不得将他一脚踹到□□上去——放他娘的狗屁!因为他天天念叨,我果真想念起了赵稽的肉体,他丰厚的,结实的,逐渐老去的肉体,和其他人该是不一样的。我青春期的时候,天天对着肌肉男留哈喇子,那时我还只知道文艺复兴三杰,赵稽在我心里就等同如米开朗基罗的杰作,他有着大理石一样结实冰冷的肌肉,那双冷冰冰的眼睛都要变得深邃迷人了起来。在我和他彻底闹翻之前(也就是这几年),他曾无数次示意过我——你愿不愿移民出去?对于他的动机我思考了千百回,我甚至还想过国外(这里指某些格外开放的国家)是不是对伦常有着不同于我国国情的见解,想我这样无声无息地揣测着父亲的肉体的人会不会受到同等的惩罚。我想,他这样一个传统而固执的人大概也是察觉出了什么,才会对我发这样的问。我就这样意淫了很久,直到现在才发现我从思考的出发点上都是一个错误:他的动机自然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在任何一个国家,都不会有着对违反伦常的宽恕,父为子纲,这是千古不变的真理。在我面对着镜子的时候,一半看见了我的母亲,一半看见了我的父亲,这其中没有我。我怀着绝望的爱情和冷漠的拒绝像一个矛盾一样煎熬着,像一个悲剧的结晶。
我总算想了一些往事,萧女士说,爱情不该像杂草;但从古至今,并没有人对爱情定下规矩。萧女士有个弟弟,这位兄弟是亲生的,他和我有一样的毛病。孩子像舅舅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总发生在冥冥之中。在那个搞艺术等于耍流氓的年代里,他从小就是个十足十的流氓,他生得花容月貌,还没来得及糟蹋别人,就被别人所糟蹋。萧女士很少提起他,直到他们离婚的前夜,她才恶声说起这样一个人,她是哭着对我说的,那天我被着画板回家,被她逮了个正着,她指着我的鼻子说:你可不要长成他那样!。二十来岁的时候,他消失在了茫茫人世,留下的只有一个要当艺术家的誓言,以及一张泛黄的照片,那张照片夹在赵稽的一本书里。
我发现那张照片是因为赵稽的书架上仅有一本关于爱情的书——《少年维特的烦恼》,它和那些错综复杂的专业书籍夹杂在一起,像个异类。它的扉页上是这样写的:给萧清,我亲密的爱人。那个字迹我万分熟悉,从小到大的考卷和家庭作业上都有着这样字迹的签名,我真没想到那些冷冰冰的落款还能写出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