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有一条大狗在自己脸上、身上舔来舔去,林灿喜欢狗狗,而且面前这只狗,怎么说呢,虽然看不清脸,但是他能感觉到,这是一条非常英俊、气势十足的大狗。林灿被舔得痒痒的,又觉得有点奇怪:这只狗狗也太热情了。他和狗狗正快乐地玩着,事情发展却逐渐诡异起来。大狗狗突然变成一个人,林灿觉得这个人好眼熟,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看清对方的脸,可是越好奇,这个人的样貌就越模糊,他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直到对方亲上他——
当睁开眼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吊顶时,林灿混沌的大脑都被吓清醒了。他出自本能地立马掀开被子检查:还穿着昨天的衣服。残存的记忆从他遇到那个红毛就开始断片,嗯……红毛,最后是小川哥来接他了!既然是小川哥,那就没问题。林灿放心地翻身下床。这应该是总统套房的一个卧室,林灿光着脚踩在木地板上,听到门外传来游戏音乐的声音,便开门出去。
验证了林灿的猜想,这是傅司川住的酒店房间。从傅司川的母亲去世之后,他就一直住在这家酒店顶楼。
此时,傅司川坐在客厅地毯上打游戏,只留给林灿一个黑色的背影。巨大的屏幕画面里是某大厂的最新作,林灿关注很久了,但谢苏尧在家的时候,林灿就不可能摸到游戏手柄,只因为谢苏尧宣称林灿玩游戏会吵到他。事实上家里每间房间的隔音效果都好得很,谢苏尧就是要找他不痛快罢了。
林灿如饿虎扑食般地直接翻过沙发滚到傅司川身边:“小川哥!我也想玩!”
游戏里的人物正在灵巧移动躲避怪物攻击,林灿拉着傅司川的左臂晃来晃去,他的右半身却安然不动,非常稳健地Cao纵手柄。直到Boss血条清空,庞大的怪兽身躯轰然倒地,傅司川才存档退出,转身看林灿。
傅司川的头发呈现一种乱糟糟的蓬松感,像是才从被窝里爬起来。林灿这才注意到他戴着一副造型独特的粗边黑框眼镜,与平时风格迥异,看起来就像一个理工科宅男——但是长得很帅。林灿忍不住碰了一下他的眼镜:“你什么时候近视的啊。”
看林灿一副好奇宝宝的模样,傅司川右手抓住林灿戳来戳去的爪子,左手取下眼镜给林灿戴上。
“别人送的科技眼镜。”
林灿没感觉到什么特别之处,注意力又转回游戏,他扑过去拿手柄,刚一得手,就重心不稳绊倒在傅司川身上,脸磕在地板上,痛得他呲牙咧嘴。遭受了类似厄运的是游戏手柄:被林灿抓起来又摔在地上的黑色手柄上,赫然两道裂痕。
“小川哥, 我赔你一个新的……”林灿半张脸肿起来,说话都含糊不清。
傅司川叹了口气,把林灿捞起来。他盯着林灿,不知道在看什么。
隔着镜片,林灿被傅司川看得怪紧张的,他贫瘠的大脑里突然联想到一件相关又不相关的事:上个暑假他跑去玉南雪山玩,玉南雪山别名黑白山,因为山顶雪色明净如玉,而山体岩石浓郁似墨。就像傅司川的眼睛。
小川哥真帅,生气也很帅,但要是不生气就更好了……他真的生气了吗?林灿胡思乱想。
沉yin许久后,傅司川说:“你现在很像一只腌了几个月的醉虾。”
乍一听到“腌”字,林灿差点惊得捂裤裆,反应了一秒,才发现傅司川说的此腌非彼阉。林灿为自己不纯洁的想法而羞愧,掩饰似的低头去闻身上的味道,猝不及防,差点一下子把自己送走。他蹿起来就往浴室跑——说是醉虾都侮辱醉虾了,他现在身上的味道更像隔夜呕吐物。
浴室里雾气蒸腾,林灿站在花洒下,因为无聊,终于抽了点脑力开始回忆昨晚的经历。关于他是怎么睡到傅司川床上的,他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但是,林灿这个人善于与自己和解,想不起来的事情,不想就是了。
洗完澡,林灿裹着浴袍出来,没看见傅司川,于是喊:“傅司川?”想到自己刚刚把手柄摔碎,又心虚:“小川哥,你在哪儿啊?”
没人回答。林灿摸不准傅司川在哪儿,干脆在房子里漫无目的地乱走。
房子很大,林灿无头苍蝇式乱转,沿途路过餐吧、酒柜、健身房、衣帽间……最后走到一扇落地大窗前,那里摆着一台钢琴。
纯黑的木质琴身,优雅的造型线条。那并不是一台全新的施坦威,可以看出相当的岁月感,但琴上的每一寸光泽都传递着它是被主人珍视、爱护着的信息,甚至连投掷在地板上的斜影都有着从容不迫的沉静。
林灿笃定,这台施坦威一定对傅司川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所以,毛手毛脚的他不敢去触碰这台钢琴,只是站在原地。
“那是我妈的遗物。”
不知道傅司川什么时候站到背后的: “觉得放在哪里都不合适,干脆就搬来这里了。”
傅司川的母亲曾经是一位享誉国际的钢琴家,直到嫁给傅司川的父亲。二十年间,才华横溢、心高气傲的钢琴家一次也没有再上台演奏过。
傅司川走过来递给林灿干净的毛巾和衣服:“你打算一直穿着浴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