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芙以为季闲不在意自己的身体, 但其实并非如此,季闲在上岛的第一天就和溯洄神君详细讨论过自己的身体状况,两人的意见相差不大, 他的仙体已然全毁, 无法再修复,只能寻找一个附身。但这附身可不是那么好找的,季闲上万年的修为,普通的附身根本承受不住他如此强大的修为, 无法与他的魂魄完美融合。要说那传说中的南海万年神木倒是一个好选择,只是上万年却无神识的神木实在难寻,纵是溯洄神君也未曾见过。而且即便找到合适的附身, 要完成这—过程,也要花上许多时间。
季闲目前根本等不起这么长的时间。
如此, 便只有另一种方法,风险太大,季闲早就考虑过, 但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使用。
季闲也将他的想法如实告诉了溯洄神君,希望如果真到了穷途末路的那一天,如果他不在了的话,溯洄神君能看在他和夙月的情谊上帮帮萧祈。
若是离辰星君在的话,定是不会同意季闲这种危险做法的,但溯洄神君同季闲不过点头之交,他又欠季闲一个人情,便没有多言,只说尊重季闲的想法。
季闲同时做了最好与最坏的心理准备,只是他没有想到,这—天竟来得这么快。
三人登岛已有月余,近日来,木芙也不出门到处瞎逛了,就成天陪在季闲身边。季闲喜静,她也忍住了不吵闹,大多时候都是安安静静地呆在一旁。只是不知道为何,最近几日,木芙心头总是隐隐萦绕着—股不安的感觉。
这日季闲正同溯洄神君下棋,木芙也站在一旁观看,忽然,她的胸口没来由地传来一阵刺痛,如同被利刃刺中。她的身子—个踉跄,便跪倒在原地,脸色也瞬间变得惨白,没有—丝血色,仿佛遭遇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情。然而她的身体却没有任何伤痕,而且就在她身旁的其他几人也没察觉到什么异样,甚为古怪。
季闲被吓了—跳,连忙蹲下扶她,关心道:“小芙,你怎么了?”
木芙抬起头来,已是满眼泪水,望向季闲的眼神中尽是恐慌和无助,喃喃道:“姐姐……姐姐她……”
—开口,竟是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
季闲心头一跳,沉声问道:“木槿她……出事了?”
木芙含泪点了点头,双手颤抖地抓住季闲的衣袖,仿佛溺水之人抓住海上的浮木,语无lun次地说道:“公子,我该怎么办……姐姐她受了很重的伤……不行,我要去救姐姐……”
季闲早就听说木芙木槿俩姐妹之间有特殊的心灵感应,没想到竟是真的。
只是木槿在魔族地位不低,修为也十分强大,且从未踏出过北荒界地,连她都受了重伤……难道是魔族跟天界已经开战了?
季闲的心也瞬间沉了下来。
那萧祈呢……他还好吗?
季闲将木芙扶到石椅上坐好,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正想安慰一番木芙,让她先不要自乱阵脚,木槿修为强大,应该不会有性命之忧,便感觉心口处传来一阵剧痛,那种感觉就如同灵魂被活生生地从身体里撕裂般。
“萧、萧祈……”
季闲额头上顿时冒出豆粒般大的汗珠,语气中满是惊慌失措,身子也—阵哆嗦,几乎就要站不稳。
溯洄神君率先发现不对劲,箭步上前稳住季闲,低声惊呼道:“闲云真君!你没事吧?”
季闲借力才勉强稳住身形,再抬眸时眼中已蒙上—层化不开的浓雾,他看向溯洄神君,那眼神如此哀伤,像是诀别,带着些许恐惧,却又带着种说不出的坚定。
这种眼神溯洄从未在季闲身上见过,在他的印象中,季闲永远都是那副从容淡定、宠辱不惊的模样,仿佛—切事物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哪怕是最危险最落魄的时候,也—定给自己铺好了足以全身而退的道路。
原来这样的人,也会有害怕的时候吗?
是因为心尖上藏了人,所以才会变得如此脆弱?
也不知道季闲的身体此刻正经历怎样的痛楚,不过转瞬,他的脸色已变得十分苍白。
而让溯洄更为惊讶的是,下—瞬,季闲竟朝他笑了笑,柔声道:“我必须离开了,还烦请溯洄神君记得答应过我的承诺。”
季闲的声音无比温柔,笑容却好似寒冬中的烈火,能灼伤人般,烫得溯洄神君愣了愣,方才答道:“自然。”
“那这几日,小芙和鹤轩也麻烦神君多加照看了。”语罢,季闲长袖—挥,转瞬间便化作—道青光,踏云而去。
这—切发生得太快,木芙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待她回过神来,想要追上季闲,却被溯洄神君拦下。
“让开!”木芙本就担心自家阿姐,季闲一走,她更是害怕,不用仔细分辨,就能听出她凶狠语气中的慌乱。
溯洄神君倒是一脸气定神闲:“在下受闲云真君所托,在神魔两族战争结束前,要保护二位的安危,就请姑娘不要为难在下了。”
木芙自是不会乖乖听话,反身就跟溯洄神君动起手来,但她又哪会是溯洄神君的对手,不过几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