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祈记得当初季闲提到拔除他体内寒气的法子时,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不能使用仙术,然而后来因为慕千言想将季闲抓去祭剑,季闲为求保命无奈之下使用了仙术……虽然季闲和族中另一位医师都说季闲的身体已无大碍,但萧祈的心中却始终萦绕着一股不好的预感,不能完全放下心来。
这会儿季闲的表现如此异常,萧祈不禁又联想到这方面上来。
闻言,季闲愣了愣,试着挣扎了几下,却根本挣脱不掉,随即有些烦躁地道:“你别问我,我现在心头很乱,先让我一个人冷静一会行吗。”
“不行!有什么问题你现在就告诉我!”萧祈加重手中力道,不依不饶地凶道:“别当我不知道,等你冷静下来后又好编个天`衣无缝的理由来糊弄我是吧。”
“……”季闲被萧祈抓得手腕生疼,下意识想要反驳,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突然卡壳般——因为他发现萧祈说得没错,他根本没打算同萧祈说实话……至少在他没想到解决问题的法子前,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同萧祈说这件事。
季闲忽然有些后悔,他以前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怎么这回竟如此失态……?萧祈既已发现他的异常,认准自己有事瞒着他,必定不会再被他轻易糊弄过去。而且若是他胡乱编个理由被萧祈发现,后果更加不堪设想。
季闲努力想要冷静下来,却发现自己的心脏跳动得极快,根本不由他控制。
季闲极轻地自嘲笑了笑,果然这具身体是要废了吗,已经完全如同一个凡人。佛说人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求不得……他要尝到哪一步才算完呢?
“仙君……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问题说出来我们一起想解决的方法不行吗……”瞧见季闲这幅模样,虽然萧祈心里仍有些愤怒,却再也发不出火来,就连声音也不自主地放轻。
说着萧祈便伸出手想抚摸季闲的脸颊,快要触碰到时却蓦地停住了,握紧拳头,默默地收了回来,像是在压抑什么,“所以你究竟把我当成你的什么人了……什么事情都不愿告诉我,只想着自己扛……”顿了顿,抬眼直视季闲的双眼,眸中有融化不开的悲伤,“还是说……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中用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季闲一下就被萧祈的眼神刺痛了,几乎无法直视,他慌乱地解释道:“我只是……”
声音却越来越小,直至最后完全淹没在咽喉之中。
我只是……忽然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强大,我也会害怕,也会有不知所措的时候。曾经自以为活了成千上万年早已无欲无求,即便有一天仙逝从这个世界消失,也可以平静地面对一切。
然而当这一切真的要发生时,哪怕这一天还未真正到来,我都已经怕得不行,害怕自己会真的死去,害怕自己会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我只是……还不想离开你。
季闲像是忽然想通般,整个人彻底冷静下来,他反握住萧祈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后抽出来在半空中打了个响指,使出一个简单的法术。
下一瞬,四周的景色迅速变换,片刻之后,竟已变成两人在凡间呆过的那个小山头的模样。
不远处,桃花开得正好,微风拂来,仿佛带着阵阵清香。
萧祈知道,他们现在正处于季闲所造的幻境之中,但他不知道季闲为何要这么做,他疑惑地望向对方。
季闲却没看他,只怔怔地盯着自己掌心的手纹,目光有些恍惚,自顾自地答道:“你猜得没错,我的身体确实出了点问题。”
“你应该知道,我们神族之人,天生神仙金体,只要元神还未彻底损伤,自己修炼的修为即便有所消耗,也会自行缓慢恢复。”
“那日从石塔回来,疗完伤后,我便没再使用过仙术。然而方才我被左烈的掌风震伤,使用仙术治愈伤口时才忽然发现,我的身体似乎有些不对劲——我消耗的修为,似乎不能自行恢复了。”
“我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也不敢完全确定这是怎么一回事,于是才向你出手,想要再次确认……”
事实上,在捕捉到修为流逝的那一瞬间,季闲便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出了很严重的问题,他只是不愿相信而已……
想想也是可笑,就在前几天,他还天真的以为,自己的身体已经慢慢好转……结果直到现在他才恍然明白过来,原来自己的内里早已破败不堪,他甚至还毫无察觉。
闻言,萧祈完全愣在了原地,面色惨白,大脑一时间也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像是看着别人一字一句地嘶哑着问出这句话,“所以……你现在的身体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的仙体已损,元神正在慢慢消散……体内的修为用一分便少一分,不能自行恢复,也无法再次修炼……”季闲平静地望向萧祈,声音极轻极轻,好似风一吹便会消散,然而即便这样,他说的每一个字就像一把尖利的锥子,一下一下地插进萧祈的心脏,鲜血淋漓,“也就是说……虽然我现在的身体暂时不会再有什么伤痛,但其实已经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