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棉花糖君那里学到了新的绘画方式,棉花糖君说那叫[火柴人],只有画工达到出神入化的人才能体会到其中的Jing妙之初。
良子觉得可能是自己太笨了,她觉得那光秃秃的小人看上去寒酸又可怜,连根头发也没有,像极了每日给她说书的教书先生。
不过哥哥是不同的。良子觉得哥哥的脑袋比自己聪明许多,所以在哥哥装模作样地拉长了语调说别人的小妹妹都会送自己的兄长礼物的时候,四岁的良子犹豫了一会儿,便提着小短腿从书案下掏出了给哥哥的肖像画。
干净的纸面上,只有一个小人,他站在太阳下面,身边是美丽的樱花。
小姑娘兴致勃勃地指给歪了歪脑袋的童磨看,“看!我还特地给哥哥画了头发呢!”
童磨对此感到非常高兴。他对于这张画爱不释手,每天会见教徒的时候都会拿出来给大家欣赏。
虽然完全不知道这幅完全没有美感的画为什么会使得童磨大人这么高兴,但匍匐在地的教徒吹彩虹屁的本领一点也不亚于良子。
“看这惊妙的笔触!收笔之时果断又恰到好处!就像童磨大人般行事雷厉风行!”
“看这太阳!画的又大又圆,光辉洒了满地,就像是童磨大人带给我们的希望一样无穷无尽!”
童磨满意地弯起了唇角,差点还将万世极乐教的标志改成了良子的这幅画。
不过在他有所行动之前,就被羞愧难当的良子阻止了,在得到了妹妹的“下次给哥哥再画一幅更好的”的承诺后,童磨才就此作罢。
——哥哥是喜爱自己的。
不管从哪个方面看都是这样。
直到父亲母亲在眼前死掉的那一天,吓得连尖叫声都湮没在了喉咙里的良子感到哥哥拍了拍她的脑袋。不过八岁的童磨蹲下了身,十分不解地看向面容扭曲的她,“为什么要恐惧呢,良子?他们是去向极乐世界了哦,你应该感到开心才对。”
小小少年抬手轻轻地触碰着她的脸,用手指抹掉了她脸上沾染到的血迹,微微皱起了眉头。
“脏掉了哦,良子。”
良子一直忘不了这个画面,也忘不了哥哥所说的话。
她越长大,就看得越透彻。
哥哥也许从来就没有喜爱过她,身上发生的奇怪变化她也不懂。在哥哥二十岁那年,他不再在白天外出了,性格也变得更加捉摸不透了起来。
——她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和那些被他“送往极乐”而再也没有回来的教徒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里。
她的哥哥之所以区别对待于她,将她留到现在,也许只是觉得“妹妹”这个词听起来很有趣而已。
良子不止一次见过那些哥哥为之流泪的教徒。
他们匍匐在垂下眼睛的童磨的脚底下,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样,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恩惠。明明是这样听上去荒唐又不可思议的事情,他们却对此坚定不移。
良子第一次觉得哥哥说的话也不是全都没有道理。
——真可怜啊。
她这样想道,却没有像哥哥一样为他们流下眼泪。
良子也不是没有试过救救这一些人,但是没有人肯听她说话,因为她看上去不过是长相稍微Jing致一点的普通人而已,低下头的时候也不似哥哥那样悲悯众人。
他们已经没得救了。
童磨当然是知道良子的所作所为的,他的信徒们将此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
良子以为自己的生命马上就要迎来终结,可撑着下巴打量了她许久的少年却并未因此而恼怒。
他就像一个普通人类里再平凡不过的兄长那样,苦恼地拉长了语调:“果然良子还是不懂呀,没关系,等到良子再长大一点的话,一定就可以明白了哦。”
他颇为欣慰地拍了拍面前少女的脑袋,“嗯嗯,要快点长大哦良子,你可不能无趣太久呀。”
坐在书案前的少女松开了摩挲着那把断成两截的名刀压切长谷部的手。
她低垂下头,睫毛轻颤,遮掩住那双已经毫无光彩的眼睛,提笔在书页上写下——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联系棉花糖君了。]
[抱歉,我决定死去。]
良子是在她十六岁的大雪天死去的,一如她诞生之初那样。
她在庭院一棵干枯的大树上自缢而亡,被人发现时已经没了气息。得知这件事的童磨驱散了围在周围的信徒,盘腿坐在冬日夜幕下的雪地里。
他盯着雪地上失去了血色的少女许久,一直皱着眉头,似乎想不通良子是为什么死去。
轻盈又洁白的雪花打着转儿落在他的睫毛上,最终融化为小小的水珠。男人抬起手,歪了歪脑袋看向自己指尖上冰冷的ye体,才仰面看向飘着大雪的天空。
“是雪呀……”
他这样轻轻地说道。
指尖的水珠滚落,最后在少女眼角的那颗痣上绽开。
“虽然很想将良子化为我的血与rou,不过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