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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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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指对得意这样的小孩来说不单纯,张惠惠多厉害的角色,开口即为这呼唤蒙上层世俗面纱,得意恰恰是距离世俗最远的一个小点。

    哦,他回答。

    走前我问他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他说想问的已经问过了。

    第二天他精神欠佳,我没问他睡得怎么样。

    有了目标,想要生活步入正轨就太容易了,忙完秦老六的事后我再没出过门,截稿日将近,虽然专栏作家,甚至是我这样的作家早不再需要靠日更来保持自己在榜单上的热度,但当我发现自己连续一个星期早上迎着晨光进书房,出来竟已明月高悬时,无法不对着电脑发誓:下辈子绝对不干多部小说同时连载这种缺德事。

    得意从我给他买电脑的第二天起就着手找工作了,我窝在书房奋笔疾书的这几天,他起得比我更早,我说车钥匙在零钱盘里,他挠挠头,不太好意思地说不会开车,只能每天挤早高峰的地铁。

    到了下午,他疲惫不堪地回来,推开书房门,站在门外问晚上吃什么?我忙着和编辑吵架,随口说点外卖。

    于是他开始学着做菜,我没教他,我压根不知道他开始做饭了,还是我出来接水,正好撞见他对着盘子抖平底锅,好奇地过去旁观,没看明白他做的什么东西,吃的时候,只隐约觉得颜色深的是茄子,那边上白白一层覆盖着的是什么?

    他说是蛋花。

    打那时起我就没让他再碰过我家的锅。

    截稿日过后的第一天,我报复性睡到中午,饥肠辘辘地醒来,套着宽宽松松的大裤衩下楼觅食,发现得意还穿着睡衣坐在露台上玩狗。

    “今天没面试?”我走过去问。

    “有的,但是西装还没干,到下午应该就能穿....穿了。”他回头才看见我的造型,视线在上身吃力地巡游了一圈,飞快飘走,只在发梢里露出两只通红耳尖,仿佛在责备:为什么不穿上衣?

    我有些内疚,没来得及带他去买正装和皮鞋,他只能穿温格留下的一套廉价旧西服,可我提前给过他一张信用卡,让他看见合适的行头直接买,这么快就刷爆了?还是说卡丢了,他被骗了?

    我看着他拿捏艾伦肚脐的右手,想,丢就丢了,管他的,不差那点钱,但像他这样正直到不允许我在户外抽烟的孩子,总该和我说一声吧。

    我这么思索着,这么倒着咖啡,或许得意自诩擅长制作热饮,但这能称之为咖啡吗,这分明是稍微冷却的岩浆,我今天已能面无表情地边喝边嚼面包片,是包容了咖啡还是包容了这只容易害羞的小龙,不得而知。

    “得意!”我朝屋外喊道。

    他听见我叫他,趿拉着拖鞋循声而来,就像我曾经呼唤艾伦那样。

    得意走进厨房,问我怎么了?艾伦趴在他手臂上,两只毛茸茸的小脚晃荡着,抖了抖鼻头上刚修剪过的灰毛。

    我没回话,扭扭胳膊,拉伸背上酸痛的肌肉,他便会意。

    在我放下手臂冲洗杯子时,得意的手轻落后肩,揉按着时不时哀吟的疲劳胛骨,他下手懂得哪里轻,哪里需要重,我晚上霸占着他的床铺,要他给我捶背,他跪在我身边就是这样做的,不会也会了,甚至越发熟练。有几回我睡着了,他竟也不叫醒我,自己抱着膝盖蜷缩于床角,我心想都这样憋屈了,为什么不干脆变成龙?怕吓着我?

    我又不是许仙。

    艾伦被迫回归地面,得意在家它退化得路都不会走,它朝我怪叫,我朝它也怪叫,它吵不过我,气鼓鼓地跑了。

    得意问:“稿子写完啦?”

    我回答道:“昨晚,不,今早统统交了,编辑我全给拉黑,一个不留。”

    正在我肩膀上敲打的拳头为之一停,他凑到我跟前:“没事吗?你不是还得跟他们要工资吗?”

    他没我高,怎么凑过来的,除非扶着我胳膊,且还稍微踮脚。我突然转身,他没站稳,慌张地抓紧我手臂,要是我动作再快一些,他身体也会被带倒的。

    “没关系,只要交了东西就能拿钱,只是他们没机会让我改稿而已,等更新发出去了我会一个个拉回来的。”

    得意全身触电似地后退一大步:“挺、挺好的,你这几天好好休息。”

    “我不休息,我给你做饭。”

    “啊?”他表情惊讶。

    我往水槽里抖落烟灰,问他:“难不成你会做饭?”

    他锁定在我右手的目光跳到我脸上,后又窜去我俩旁边的冰箱上、我头顶的橱柜上,他连抽油烟机的按钮都仔仔细细观察了一通,才低声答:“不会....”

    “那不就得了,我来。”

    我发现他还是喜欢人间的饭菜,爱在我关着推拉门爆炒肉丝的时候钻进来,感受油锅中升腾的烟火。

    火太神奇了。他从液化灶旁直起身,称赞道,盯着自己的手心,疑惑自问:为什么我的火烧不出来这么好吃的菜?

    我问他的火里有盐巴吗。

    “那今天中午要做什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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