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谏长老主杀伐,壬水阁充斥着凛厉的剑意,寻常人只是靠近便无法承受其中森然,因而此处永远人迹寥寥。加之他平日对弟子不假辞色、要求甚严,所以尽管叶忘奕修为高强,甚至隐隐可以和掌门公仪弘懿比肩,愿意拜入他门下的也不过三人,其中一个还是他捡来的。
外人甚少知道,这样的承谏长老,却会记住每个弟子的生辰,甚至会在弟子成年那日,摆上一桌宴席,师徒几人团聚畅饮。
前年是宇文甫,今年则是沈晏歌。
说来好笑,尽管宇文甫长沈晏歌两岁,却比沈晏歌要后拜入叶忘奕门下,他说什么也不肯叫沈晏歌师兄,两人约好以姓名相称。沈晏歌想要逗弄宇文甫的时候,便会叫他师弟,对方的反应让他屡试不爽。
叶忘奕在收下弟子的时候便为他们每个人埋了一坛酒,待弟子成人之时开坛。玄元宗酿的酒酒力惊人,却又回口余甘,很容易贪杯误事,因而只允许成年弟子享用,而能让他们畅饮的,通常也就只有同门成年生辰那天。
任枫还不到饮酒的年纪,抱着杯甜花露酌着,却也不觉得恼,笑眯眯地看着师尊与师兄们交盏。
“师兄,你放心喝醉,我负责照顾你们!”她说。
沈晏歌不置可否地笑笑。
因怀着心事,他异常沉默,几乎没往叶忘奕的方向瞥。
上辈子有一段时间,他以酒度日,企图在麻醉自我的幻觉中看一眼叶忘奕。
但那个心如玄铁的人,却从不肯哪怕进入他的梦境施舍他一面。
到后来酒Jing对他已然无用,他千杯无法醉去,也认清了叶忘奕抛下他的现实。
他以为自己不会再和前世一样在成人宴上醉倒,却忘记了这具身躯是第一次品酒,不胜酒力。
两杯过后,他眼尾泛红、面若含春,一张脸呈现惊人的诱态,已然酣醉。
宴会的主角早早倒下,剩下的几人目瞪口呆。叶忘奕脸上浮现几分无奈笑意,说:“你们继续吃,我带他去卧房歇息。”
他将沈晏歌打横抱起,往自己的卧房走去。
从沈晏歌八岁开始,他就是这么抱着他的,此时也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当叶忘奕将沈晏歌轻轻放在卧榻上,才心生感叹,当年那个瘦得皮包骨的小孩儿,如今却也长成风华绝代的青年了。
被放到床上时,沈晏歌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叶忘奕的脸,便怎么也不肯阖上。
“师尊……”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打破幻影一般小心翼翼,在酒Jing的作用下显得有些软糯。
叶忘奕早已察觉沈晏歌今日对他异常冷漠,不过这种事之前也有过,在他看来,大抵是少年性子,过几天对方就会眼巴巴凑过来告诉自己为何事生气。既然沈晏歌不待见他,他替对方盖上被子便准备回去厅堂,闻言步伐一顿:“怎么?”
沈晏歌的眼眶慢慢红了,他说:“你终于舍得来看我了……”
叶忘奕失笑,耐心道:“你历练重伤,需闭关静养三月,如果我贸然进去看你,只会让你闭关的时间拖得更久。”
“不,不。”沈晏歌摇了摇头,眼中赤色加深,竟带上几分狠戾,“你丢下我这么久,我哪里都找不到你,你就是不要我了!”
叶忘奕到底听出一丝不对。他伸出两指按上沈晏歌的经脉,只觉那脉络混乱不堪,似是魂魄不稳。他面露诧异,扶沈晏歌坐起,往他后背打入一道真气,“晏歌,你入魇了。我不会不要你。”
沈晏歌忽然挣扎起来,拒绝叶忘奕给自己渡真气,翻身将对方压在床下。渡气骤然中断的反噬让叶忘奕闷哼一声,抬眼对上一对赤红的眸。沈晏歌的眼中像是蕴着岩浆,其间的悲恸太过强烈,让叶忘奕不由怔愣。
那眼神就好像,对方曾失去了世界上最珍视的宝物,连心也跟着死了一回。
沈晏歌头痛欲裂,分不清自己身下的究竟是上辈子的叶忘奕还是这一世的叶忘奕,他几乎是有些发狠地按着对方的肩,目光从叶忘奕飞扬凌厉的剑眉落到漆黑如墨的凤眸,再落至色泽淡薄的双唇;这张脸、这个人,早已刻入他的骨髓深处,但他距离上一次这么近地看他,仿佛隔了沧海桑田。
他眼眶酸胀。
叶忘奕被滴落在脸颊上的水珠烫了一下。他这回是切切实实地震惊了,他从没想到自己看着长大的大弟子会有一日情绪波动剧烈至此。
而让他激动如此的缘由,是……自己么?
没能等他多想,视线黯去,唇上先是一凉又是一痛,叶忘奕骤然瞪大眼。
沈晏歌竟俯身啃咬起他的嘴唇。
对方咬得气势汹汹又毫无章法,叶忘奕一时都没能往情事的方向想,只当弟子是气急了随便找个地方发泄。他开口欲唤回弟子神智,薄唇刚有松动,一截柔软顺势钻入他的口腔!
叶忘奕呼吸一顿,实在不能怪他露出片刻破绽,他坚守道心、维护正道,还要辅佐公仪弘懿执掌门派事务,捡到沈晏歌之后又心系弟子成长,实在没有多余的心思体会情爱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