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宗易的茶, 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不, 甚至可以说,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酝酿之后,他的茶,已经开始在迈入他的道了。
虽然现在暂时还谈不上集大成者, 但在探寻这种“道”的道路上, 很明显,千宗易不会停下脚步。
这样的茶, 自然让织田信长喝得心满意足,而且就这么看着这位茶头沉静自如的面容,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再多的焦躁, 也似乎就此被抚平。
这段时间别看织田家的家督在一系列的变故后仍旧沉稳非常,一件件事情处理起来不慌不忙, 游刃有余的样子。
但经过被浅井家背叛, 被人差点暗杀成功, 失去信重的手下, 自身秘密曝光这一系列普通人大概会崩溃的事, 再加上还有不明身份的怪物想要自己的命。
若说织田信长内心毫无波动,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是她向来看上去像是个神经病, 大概或许也真的是个神经病,但内心却是非常冷静自持的人。
强压下所有情绪波动,织田信长看上去才能和往日无恙。
但在这一刻, 就在这回廊之上,感受着清风暖阳,喝上一杯让人平心静气的茶,似乎其他都可以变得云淡风轻。
织田信长微微扬起嘴角,那是个在天光下几近温柔的笑容,直接看得不动行光捧着茶碗笑了起来,他真的是好久好久没见过信长大人这样的笑容了。而且,身为刀的时候看来和现在身为人的时候看来,感觉完全不同。咧嘴笑开之后,不动行光伸手撞了撞身边的药研藤四郎,趁着织田信长偏头和千宗易说话的当口,压低声音,“药研,看来今天信长大人心情不错啊。”
药研藤四郎戴着黑手套的手稳稳的捧着茶碗,说话也是自带几分沉静的,“嗯,这段时间她诸事不顺,喝千宗易的茶能让她平心静气。”
他这段时间一直被信长大人带在身边,所以可以说在这些人里面,他是最了解这段时间始末的刀剑了。
不动行光使劲点了点头,但他也有些不解释,“不过,信长大人为什么还不问我们的身份啊?”
明明信长大人把他们叫来,就是想要知道事情的真相,结果才说了个名字,她就没有问下去了。
药研藤四郎抬头,紫色的眸子扫过听到千宗易说了什么,惹得她哈哈大笑的织田信长,“她应该,心底已经有所猜测了。”
就是因为心底有了想法,所以她才会如此的不紧不慢,不慌不忙。
“诶?是吗?”不动行光忍不住露出兴奋的表情,“果然不愧是信长大人,这么快就猜出来了。”他们的身份,说出来普通人只怕都是不会相信的吧。不过信长大人可不是普通人啊,她可是信长大人。
“嗯,”药研藤四郎微微颔首,紫色的眸子却有异色一闪而没,“但到现在还不急着问,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他说着,微微皱起眉头。
“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有什么好复杂的?”不动行光脸上的神色称得上是莫名其妙。
药研藤四郎思忖了片刻也不见答案,“我也不敢肯定,先看看再说吧。---”他虽然聪明,但到底只是一把短刀,对于向来心思以捉摸不透著称的织田信长。哪怕他有自信已经比这里的其他刀剑都要了解信长大人,也不敢说能摸透对方全部的心思。
不动行光撇了撇嘴,却也不再说什么了。他抬头来,望定了织田信长的方向,抱着现在能看到,那就多看一眼当时赚到的心态目不转睛的望着,
看着看着不动行光就再次咧嘴笑了出来,这个样子的信长大人好温柔啊,真的很像她和兰丸相处的时候呢。
两把短刀在那里窃窃私语,其他刀剑中,宗三左文字却是盯着茶碗在发呆,原本像是因为凄哀染上樱色的眉目之间,有些许疑惑冉冉升起。
这是织田信长吗?是那个他记忆里的魔王吗?
他也会笑意浅浅,品着茶,招呼着客人,温和得像是个温文的雅士吗?
宗三左文字下意识伸手抚过胸口的地方,那是魔王在他身上留下的永远的印记,在他的记忆里,最是铭心刻骨的时刻,不过是织田信长得到他的时候,那种张狂的笑容。
那是每每午夜梦回,都挥之不去的噩梦,连从梦中睁开眼睛,眼前浮现出的仍旧是被称为魔王的人盛气凌人的眼神。
磨短刻字,亲手写下的自己名字的烙印,时不时作为战利品拿出来欣赏展示时居高临下的目光。
还有那句,如同魔咒般存在,温柔至极的呼唤:我的宗三。
微微用力,宗三左文字抓紧了手里的衣服,明明是那么温柔的呼唤,但那个人眼底却是始终冰冷,为什么会有人在看似温情浓浓之间,又如此的无情呢?
比起宗三左文字的思绪万千,压切长谷部的表现更直接一点,因为织田信长太过于摄人心魄的气质,她只要坐在那里,那里就是众人目光的中心,所以喝着茶的付丧神时不时也会被她吸引住目光。
只不过,压切长谷部在自己目光看过去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