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时节的福城,丝雨绵绵,雾霭重重。
连日来的雨水虽冲淡了酷暑的灼热,却也使得本来繁华的街市清冷了不少。
路上行人纷纷疾行避雨,滴答的水珠儿顺着屋檐的瓦片滚落而下,掉入尘土里,由原本的晶莹剔透化作浑浊不堪的泥水,溅到谁身上都嫌脏。
福城流传着一曲民谣,叫做福城三宝。
城北栖霞寺,心诚送子频。
城中锦官楼,醉生梦死窟。
城东簪花阁,巧手妙回春。
客到福城来,记得走一遭。
烦忧事全解,保管君还来。
这首民谣说的就是福城赫赫有名的三个地方,城北栖霞寺,求子圣地。城中锦官楼,天上人间。城东簪花阁,华佗在世。
此刻福城最豪华,最销魂的花楼,锦官楼,真是热火朝天,歌舞升平。
一溜儿的花姐儿肤白貌美,环肥燕瘦,打扮得花枝招展,气质或妖娆,或清纯,琴棋书画皆是她们的看家本领,更别提那最关键的风骚销魂的床上功夫。
楼里灯火通明,到处都弥漫着一股淫糜的味道,空气里有花姐儿们的各种脂粉味,嫖客们身上的酒味,汗臭味,混合着梅雨时节特有的气息,虽是白日,却会将人熏晕,陶醉在这醉生梦死的温柔乡里,银铃一般的笑声阵阵传来,恍然如梦。
那些有客的姐儿们,她们闺房的木门紧闭着,隔着木门,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断断续续,时高时低,浑浊低沉,不用推门而入都能知道里面在干什么勾当。
在这样的氛围里,哪怕是柳下惠那样的硬汉,也会被花姐儿的风骚浪荡给勾引得不再那么刚毅,变得下流起来。
锦官楼的老鸨正在三楼一个寻常得不能再寻常的房间里陪着几个从外地来的客人。这几个人打扮考究,面上都带着一张黑色面具,肃穆而坐,不怒自威。
在他们面前,十来个花姐儿笔直地站成一排,安安静静地,没人敢嬉笑一句。
老鸨人称花妈妈,年约四旬,一袭媚俗的红衣,身材圆滚,风韵犹存,她笑盈盈地打着扇子,与那几个坐在圆桌前的男客道:这些都是我们这楼里新调教好的清倌儿,若是几位贵客挑了中意的,价格合适,这卖身契立马就给几位贵客奉上。
其中一人开口道:这几个都不合适,年龄太小。
花妈妈一听,立马道:哎哟,这清倌儿年龄再大了没人要的,十二三岁是正娇嫩,十四五岁是刚刚好,再大了,就成老瓜了。
那人没理会花妈妈,继续淡然道:我们要的是十六岁的清倌儿,琴棋书画,吹拉弹唱俱佳,性子要好拿捏。
花妈妈皱了皱眉,一拍扇子道:倒是有一个,去年,有个获罪的官家女被贩卖到我这楼里,琴棋书画自然是会的,只因着不是从小就开始调教的清倌儿,吹拉弹唱的功夫差了些。
花妈妈说到这,眉头一皱,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那人抬头看了眼花妈妈,示意她继续说。
花妈妈看着他,又道:奴家这原打算让她刚来就接客,谁料到这小娘皮是个硬气的,都被卖到这了,还敢寻死觅活,要不是舍不得她那身皮囊,早将她一顿好打,灌了药送上客人的床。
另一人开口道:那女子如今在何处?
花妈妈道:这世上就没有烈女,她虽原是个大家闺秀,沦落至此,犹有傲骨,可到了这地方,就是王母娘娘生的天仙儿,也得乖乖张开腿给老娘做婊子。奴家让她白日里跟着师傅学窑曲,晚上让两个粗壮的婆子押着她在暗房里看楼里的姐儿们接客时的模样。为了防止她寻短见,奴家晚上还不许她穿着衣服睡觉,睡前必须将衣服脱个精光,将手和脚都捆绑起来,要是还不听话,就威胁她要叫楼里的龟奴们轮了她后,将她卖到最下贱的窑子里去。
几人听着花妈妈的话,都暗暗皱眉。花妈妈得意道:这调教了大半年,人的傲骨总算是磨平了,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骚浪气。奴家原打算叫她下个月挂牌接客呢。
几人让花妈妈将人带来他们面前相看一番。花妈妈不敢推辞,叫人去把那女子带了上来。
不多时,一白衣丽人跟着领路的丫鬟走了进来。
果真是体态婀娜,身姿娉婷,面若桃李,眼如秋波。女子盈盈行了个礼,声若黄莺:奴家雪芙见过几位贵客。
几人暗中交换了个眼色,示意花妈妈将人带下去。
花妈妈挥手让房里的人都退了下去,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