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夏竹悦抿出一丝笑容,“原本就是坏的,不是方才摔的,不必挂怀。”
李牧白再怎么云淡风轻,唇畔的温柔笑意也僵了一瞬。
掐丝珐琅的胡蝶钗,他母亲也有一支,似乎是……江汉上贡来的?
小竹没有品阶,难以接触到贡品,所以这支钗……
是他赠的么。
如此珍视么。
即便损毁了,也要贴身带着么。
李牧白心绪翻涌,面上却未露半分,依旧柔声细语,
“碎了还留着做什么,待会给你送些好的来戴。”
“真的不用啦。”
夏竹悦连连摆手,“你已经帮我许多了,岂能再受那些。”
我赠的,便不肯要么。
李牧白垂眸,抿了抿唇,没有接她的话。
气氛忽地凉了些许,夏竹悦暗暗有些自责,今儿换的这身便装没有暗袋,袖兜又浅,竟平白闹出这许多尴尬来。
李牧白肯救助她一宿已然很好了,哪里还能又吃又拿的,成何体统。
但如此急急拒了他的好意相赠,似乎又有些伤人,实在是尴尬。
她看了看天色,转身去捧起那盅桂花儿糖来,小意捧至他跟前儿,漾出些许笑意来哄他,
“你不是问我拿什么谢你嘛?我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方才摘了你这院儿里桂花腌了桂花儿糖,权当借花儿献佛了罢。”
“……”
他想要的,远不止什么桂花儿糖呵。
李牧白伸手接了过来,揭开盅盖,却只看见绵密的雪花儿白糖。
“这个……”
夏竹悦有些赧然,连忙解释着:“还需得腌渍几日呢,过几日便得了,你别着急。”
“嗯.”
李牧白望着她窘迫地模样儿,胸有成竹似的笑了笑,“我不急。”
“那就好。”
夏竹悦搓搓手,仿佛有些难以启齿,犹豫片刻终是开了口,
“那.那我就先告辞啦,之前,多谢你罢。”
说着对他恭谨福了福身,转身欲去找ru母抱孩子。
“你走不了。”
还未走几步,李牧白的声音幽幽自身后传来,惹得夏竹悦不禁回过身去,“什么?”
李牧白望着手中的瓷盅,有些出神似地,只轻轻重复了一遍,
“你走不了。”
“为什么?”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抬眸,琥珀色的眸子里流淌着复杂的情绪,夏竹悦一时解读不出来他的意思,只是疑惑问着:
“为什么走不了?”
李牧白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走近她,他很高,如此贴近来,压迫感极强,使得夏竹悦微微有些紧张了起来,“到底.怎么了?”
他望了她一会儿,才轻声告诉她:
“昨日街市上闹得动静很大,被捕的那个女子是岐人,她招供有同党,已然惊动了圣上,眼下外边正在搜城。”
夏竹悦如遭雷击,骇然了片刻之后追问他:“真的吗?”
她隐隐有些不信那些妇孺会出卖同胞。
岐人心齐,从前挨了那么多严刑拷打都未曾屈服过,怎的一夜之间便招供了。
李牧白没有回答她,夏竹悦更加着急了,急急捉住他的衣袖,
“你快说呀,真的招了吗?”
李牧白叹息一声,
“总之你暂且在这里躲避才是最安全的,待风声过去了,再做打算罢。”
“……”
夏竹悦一时间失了主意,很是犹疑。
李牧白继续安慰她,“你且安心,有我在,必会保你无虞。”
她倒不是担心这个,她是担心齐姜她们,若是真的满城搜捕,不知道她们会不会有危险。
夏竹悦忧心如焚,焦急担忧全挂在了脸上。
李牧白只当她是小姑娘家胆子小,不忍再吓唬她,只得软语安慰连连,
“别担心,我尚在朝中走动,一旦风向好转,我便告诉你好么?”
有礼有节的一番话说的夏竹悦无言以对,只能垂下首去,捏紧了自己的衣角。
“且宽心罢,安心再住几日,不会有事的。”
他抬手轻轻握住她的手,深深望着她,
“相信我,好么?”
夏竹悦抽出手来,背到身后去,低低地,“嗯。”
见她终是应了,李牧白不禁泛起笑意,整个人都似松泛了许多,也不介意她躲避自己的举动了,兴致颇高地邀请她,
“咱们去看看孩子在做什么,今日上朝时,我满脑子里都还绕着他的哭闹声,着实教人有些头疼呢。”
“好。”
听他如此说,她心里倒生出些许歉疚来,昨儿却是闹了他许久,扰了他的清静。
两人并肩走着,去桂花树下瞧孩子。
细碎的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