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来,看你和鬼子同归于尽吗?”
“至少你还能活着。”
何沣按住她的肩,稳住她的身子,猛地转弯,躲避行人,“妻儿尚不能保护,谈何保家卫国。”
“我们逃不出去的。”
“我知道。”
前方堵了两辆车,何沣被迫停了下来。
他的弹药用光了,拿起谢迟那把枪,朝逼近的日本兵打过去。
不管是沈占还是老纪,都屡次嘱咐他,要为自己留下最后一颗子弹,可他总是忘记。
更多的日本兵靠近。
谢迟扒掉身上的和服,扯掉头上粉色的花,拆去这日式盘发,笑着看向何沣,“我不想再被抓回去了,你带我们走吧。”
何沣明白她的意思。他握住她的手,拿起车里放着的手铐,将自己与她锁在一起,他摩挲着她的掌面,最终与她十指紧扣,“好。”
何沣回眸看向前方,将油门踩到底,冲着前方两辆车的夹缝开了过去,车头被撞到四分五裂,何沣单手稳住方向盘,直直冲向江边。
藤田清野在后面的车里,歇斯底里地嘶吼:“不——不——拦住他们——给我拦住!”
何沣松开方向盘,倾身过去拥抱她,“下辈子吧,我去找你。”
谢迟搂住他的脖子,笑道:“我不信转世的。”
残车剧烈晃动,落进江水。
何沣紧抱住谢迟,“我去找你。”
刺骨的江水包裹着身体,没入的最后一刻,他的手轻覆在她的肚子上,吻住她弯起的嘴角。
那夜,藤田清野离开前问了他最后一个问题,“我很想知道对于你而言,国与晚之,哪个更重要。”
他答:
“国重要。”
“可她没了,什么都不重要。”
……
第99章 真漂亮
藤田清野又将谢迟的小箱子拿出来,翻看里面的东西。
这些照片上的人他一个都没见过,从谢兆庭,到肖望云,到谢迎,唯有一张合照,上面有前些日子见了面的谢嘉兴与谢遥。
一直保存着照片,应该是比较重视的人,可在一起这么久,谢迟从未与自己提过他们。他从前以为,她的世界里只有阿如、国强与自己。
藤田清野捏起那颗紫色的珍珠,似乎并无什么特别之处,比这更漂亮的他见过很多,也许是特别的人送给她的礼物。
他将珍珠从左边滚到右边,又从右边滚到左边。
会是何沣吗?
想到这里,藤田清野停下推珠的手指,拿起一旁的铁架子,将它碾个粉碎。
他看着小块珠粉,轻轻一吹。
“长官。”最近主子心情不定,山下说话气息总是很虚,生怕不小心刺激到他,“车备好了。”
藤田清野起身,山下取下挂着的大衣,披到他身上,低着头跟了出去。
刚到门口,遇上找上门的罗灵书。藤田清野并没有迁怒于她,儿子是儿子,母亲是母亲,他不会把何沣的罪孽怪到这个女人身上,只是冷漠地回她:没有捞到人。
他匆忙坐车离开,不再理会杵在门口的女人。
山下将照片递给藤田清野,他抽出来看了眼,面无表情地塞回去。他要赶在四点前到港口,闭目靠着车座,对山下说:“快点开。”
藤田清野早到十分钟,时间已充足。他不紧不慢地往下层船舱走去,山下打着光为他照亮前路,藤田清野从他手里将手电筒拿过来,“你出去等吧。”
“是。”
船舱散发着一股隐隐的血气,还有长期处于Yinchao环境下的烂木味。
光点落在一个被锁住手脚的男人身上,他偏过头去,抬手挡住眼,感觉到一道黑影蹲在了前面。
藤田清野将光束移开,照了照他血rou模糊的手腕和脚踝,“你再挣扎,手脚就废了。”
何沣朝他扑过来,可是锁链长度有限,将他死死固住。
“你知道你将去哪里吗?”藤田清野看着他近在咫尺的、Yin狠的表情,他笑了笑,转动手电,“这是去美国的船。”说完,他重新将光打在何沣脸上,“忘了告诉你,你被我卖了,死对你来说过于解脱,你又不怕刑罚,所以我为你选了一条更加有意思的路。”他关掉手电,隔了两秒又打开,再关掉,再打开,欣赏着何沣脸上微妙的光线与表情变化,“是一家地下黑拳馆,非常适合你,合同上白纸黑字写的打赢一千场,就放你自由。”
藤田清野拍了下他的肩,“身体倒结实,你应该挺能打吧,那你觉得和那些白人./拳手厮杀,你赢的几率是多少?我猜三场你能赢一场就不错了。按照这个概率来算,打上三千场,日日不停,那也得八年。你应该也知道,这种极限暴力运动,你不可能做到每天都比赛,何况在这种赛场上死伤无数,就算你能活着出来,身体一定早废了。姑且算你十年,我们就来打个赌,赌十年以后,你再出现,她会不会跟废物一样的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