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江砚祈推开门,低声道,“不许说。”
萧慎玉听见他嗓音中的颤抖,没敢看他,只再次道:“请郡王成全。”
江砚祈走过来跟他跪在一起,把头一磕,吸吸鼻子道:“爹,请您成全。”
“……行了!”江裕气馁地挥了挥手,“可怜兮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棒打鸳鸯呢,既然你们这么情深义重,我就成全你们。但是——”
江裕看着兴奋抬头的江砚祈,暗骂:小畜生没出息,又看向嘴角微微勾起的萧慎玉,沉声道:“怀川,你要记得今日所诺,否则我这个做父亲的,绝对会倾尽全力为我儿子做主!”
“怀川谨记。”萧慎玉磕头,“多谢您成全。”
江砚祈嘿嘿一笑:“谢谢爹,您真好!我能当您儿子,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小畜生,就会哄人!”江裕冷哼,伸手将他们提了起来,又俯身拍了拍他们的膝盖,动作很轻,随即起身赶人,“行了,回你们自己院里去,没事儿别来烦我。”
“好嘞!”江砚祈拉着萧慎玉出了门,蹦蹦跳跳地往外走,也不管一路上的下人是什么眼神,只管自己高兴,管萧慎玉高兴。
他突然转头,道:“怀川,你高兴吗?”
“高兴。”萧慎玉温柔地看着他,“你听这风就知道了。”
“什么呀?听不出来。”江砚祈装作不懂。
“我告诉你。”萧慎玉吻住他,只用轻柔的一瞬间,“我喜欢你,我心悦你——
我爱你。”
第82章 心肝 “易安,别怕。”
永安宫中,魏德跪在榻前,端着药碗的手止不住地颤抖。躺在榻上的人面色苍白,往日的威严都化为尘土,这让他不得不承认,他伺候了半生的主人,真的老了。
建宁帝直愣愣地盯着上方,魏德跟着看,发现那上面什么都没有,天穹被顶梁遮住了,外面的光透不进来,里面的人望不到亮,谁都不能得偿所愿。他垂头闭了闭眼,低声求道:“陛下……”
他也不知自己在求什么。求陛下喝药么?可他已经不止一次看见陛下偷偷倒掉药。求陛下醒来么,可他明知陛下早已沉醉梦魇,自甘痛苦,不愿清醒。求什么呢,求也无用。
建宁帝怔怔的,好半晌才道:“他……回来了?”
“是,回来了。”魏德不忍告诉他,容王爷早就回京了。
“意料之中……”建宁帝竟然笑了,“瞧瞧,他的心坚硬如磐石,岿然不动,这很好,很好。”
魏德抹了把泪,说:“陛下,奴婢去求王爷,请他来见您,父子之间总要说说话啊!”
“不必了,你求也无用,逼也无用,只要他不愿意,怎么都无用,何况来了又如何,见了又如何,我啊,不知该说些什么,见了也是两两相对无言,闹得难看,不如不见。”建宁帝闭上了眼睛,过了会儿又问,“清帷,最近如何?”
陛下鲜少唤太子殿下的名讳,这让魏德差点没有反应过来,他擦了擦眼睛,道:“殿下一如往常,勤劳政事,不曾有丝毫懈怠,也十分认真地教养九皇子,陛下放心。”
“九皇子……”建宁帝笑叹了一声,“他也想逃啊。”
魏德不敢接话,沉默地盯着搭在膝盖前的衣袍。
“罢了,随他吧。这个皇位,稀罕的人死了,活着的人不稀罕。不曾想到,到了他们这一代,连先帝的遗旨都用不上——”
“陛下!”魏德再也忍不住,竟大胆地打断了建宁帝的低喃,他将额头重重地磕在床沿上,泣声道,“陛下别胡说,您春秋正盛,要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岁……这句话,以前我对阿榕也这般说过,说要活万岁,依偎着做一对白头翁。可惜现在在听,只余讽刺。”建宁帝说起阿榕,连呼吸也放慢了,那样轻,那样柔,恨不得化成风去。
魏德没有抬头,他隔着一层朦胧看着自己的衣摆,努力地去捕捉陛下的呼吸,又努力地忽略陛下的呼吸,他在自我挣扎中痛哭,鼻涕眼泪糊了满脸,背腹颤抖,连磕头行大礼的力气都没有。
外边的松瑞听见声音,轻声走了进来。建宁帝闭着眼睛,将所有的追忆和痛苦都葬在了腹中,他神态平静,看起来就像是睡着了一样。松瑞走近了,看见他眼角的shi润,就那么凝着,一滴也没有掉下来。
松瑞无声地叹了口气,跪地道:“陛下,崩了。”
殿外顿时哭声漫天。
丧钟齐鸣,举国齐哀。
***
消息传到郡王府时,江砚祈正在院里陪萧嘉昱玩。萧嘉昱对他一见如故,越来越喜欢跟他腻在一起,一大一小还商量着过几日去山上打猎。
墨余来传话时没有避讳,“陛下驾崩”四个字一出口,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萧嘉昱到底年纪小,一下就红了眼眶,可他没哭,只放下手中的木剑,朝江砚祈行了一礼,匆忙跑了。
“桑榆,行国丧,去准备一下吧。”江砚祈抿了抿唇,下意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