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立风在心酸的同时,还觉得荒诞。
他曾以为自己胆小懦弱,却没想到俞蜃更是,谢瓷失去了记忆,他就不敢再让她看见——看见真实的自己,看见以前被谢瓷爱着的那个疯子。
俞蜃不敢当疯子了。
他不敢赌,赌谢瓷会爱这疯子第二次。
谢瓷对谭立风的想法浑然不觉,她想了想,告诉俞蜃:“我要去出差几天,不能在你身边,你会一样开心吗?”
俞蜃漆黑的眼看着她,说:“我说过的,我离不开你,你去哪儿都要带上我。”
谢瓷眨眨眼:“你有时间吗?”
俞蜃:“有。”
谢瓷解释了前因后果:“我想去看看别人是怎么刻木雕的,不想一直依赖布条,不是故意要走的。”
俞蜃:“我可以陪你去吗?”
谢瓷本意是不想俞蜃陪她的。
他们各自都有各自需要专注的事,不该为了某一方放弃、妥协,可他垂着眼看她,漆黑黑的眼珠专注地看着她,映着莹润的光亮,咋一看眼睛shi漉漉的,看起来就像一只想要讨要奖励的大狗狗,又乖又惹人怜爱。
谢瓷一时心软:“如果不影响你……”工作。
俞蜃:“不影响。”
谢瓷:“......”
事情说定了。
谢瓷却在心里幽幽地叹了口气,他真的离不开她呢,算啦,平时都是他对她好,她也要对俞蜃好,不过一想到他会陪她去南渚,她又高兴了一点儿,专心吃起饭来。
吃饭间隙,谢瓷偶尔抬眸看谭立风。
她听到的声音和他说话的声音一模一样,虽然像隔了层纱,她却能够确定是同一个人。他认识她,认识她哥哥,知道她的过去。
对面的视线时不时就飘过来,谭立风自然有所察觉,他却没有看谢瓷,他知道,只要看一眼,俞蜃又要多疯一点,还是少刺激他。
谭立风想是这样想,但耐不住谢瓷忍不住好奇,在第四次看他时,她终于问:“你以前认识我吗?”
谭立风微怔,下意识瞥了眼俞蜃。
俞蜃动作不停,给谢瓷夹了块鱼rou,而后不紧不慢地擦干净手,淡淡地瞥了谭立风一眼,对谢瓷说:“他以前在南渚上过学。”
谭立风接着他的话往下说:“我转学去过南渚一年,你以前生活在南渚,我们可能在哪儿碰见过,说过话。”
谢瓷垂着头,慢吞吞地躲过那块鱼rou,自然地说:“那你也认识我哥哥吧。”
俞蜃倏地顿住,侧头看她。
谢瓷低着眼,看不出情绪来,似乎只是随口问了句话,再抬起眼,扫了他们一眼,说:“我记得,我有哥哥。”
说着,她看向谭立风,又问:“你认识我们?”
谭立风知道谢瓷是怎么认人的,她以前看不见,只凭着声音和味道来,他镇定地和她对视,否认:“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你有个哥哥。”
俞蜃敛了情绪,温声问:“釉宝,是想起以前的事了吗?”
谢瓷摇头:“没有,但我就是有个哥哥。”
俞蜃指尖蜷缩,喉结微滚,藏在镜片后的眼睛里多了点情绪,转瞬即逝,他摸摸她的脑袋,说:“我陪你去南渚找。”
瓷侧眸,凝视他:“能找到他吗?”
俞蜃:“不知道。”
谢瓷慢吞吞地收回视线,低下头,他们都在说谎。谭立风在说谎,俞蜃也在说谎,他们不想让她找到哥哥。
俞蜃骗她了。
他们都说哥哥是疯子。可为什么她听到的时候,一点都不害怕,却那么难过,没有人喜欢他吗。
谢瓷揉了揉眼睛,酸涩感涌上来。
她那时候会不会也不喜欢哥哥?
那哥哥一个人怎么办。
向今不过出去溜了个弯,再回来餐桌上忽然变得沉默了,他瞧了眼谭立风,这人现在人模狗样的,哪有高中时候腼腆的模样,也不怕苦不怕累,想不开跑公检法去了,偶尔倒是能和宋槐打交道。
他问:“诶,你这阵子你见着宋槐没?听说她在一个不错的律所实习,好像挺忙的,好久没见她了。”
谭立风:“前两天遇见过,说了两句话。”
向今感慨:“说来也挺奇妙的,好好的南渚不呆,居然都跑洛京来了。”
谢瓷听了半天,理清了他们四个人的关系。俞蜃和谭立风先后转学去南渚读书,认识宋槐和向今,之后除了向今,其余三人又转学去了洛京。
而她之前也住在南渚。
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晚餐结束后,俞蜃和谢瓷先离开,谭立风和向今打算留下喝点儿酒,顺便叫了声宋槐,她正好在附近。
宋槐早晨的妆黯淡了点儿,面带疲惫,依旧穿着那身职业装,到了第一件事就是坐下换鞋,喝了杯水,扫了一眼桌子,问他们:“和俞蜃他们一起吃的?”
向今点头:“可憋死我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