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转眼进入了四月。离桑湖的预产期更近了。
但是桑湖有一件必须要做的事,他已经坚持了16年,即使是怀孕临近产期也不能令他停止。
20岁以前的桑湖从未把清明当成正节来过,是爷爷nainai的相继离世,让他痛苦不堪地有了可供吊唁的人,到今年已经持续了16年之久。
而最让他难受的是,nainai的忌日恰好就是清明这天。
他以几乎未有过的强硬态度同陆揖表明了自己必去的决心,尽管陆揖心里也惴惴不安,但抱着侥幸的心理,他同意了。
爷爷nainai的墓地就在临市,但是行政区域的划分并不规则,所以过去需要耗用的时间并不短,考虑到桑湖的身体状况陆揖还是决定自驾前往。
虽然驾驶过去要三个小时,但是两人也没有赶着大早就去。昨夜孩子一直闹腾,桑湖时睡时醒,陆揖一直照顾,两人都没怎么休息好,因此两人都清醒过来时,已经快中午了。
早晨下过的蒙蒙细雨已经干的差不多,他们在路边店铺买了三明治吃饱后才终于上路了。
清明总是这样,在最初携昭昭雾气笼罩城市早起前去吊唁的人们,又在午时消散雾霭洒下明媚阳光催人出门踏青,周到得不辜负所有人。
桑湖吃饱了,继续闭着眼睛休息。
尽管到了午时路上依然拥塞,于是他们下了高速走下道。
就这样,他们几乎是逆着车流地于下午四点到了墓园。
车上睡觉不甚舒服,但是桑湖也一路未醒,这孩子不知道怎回事,从昨夜起就开始动,天亮了也不老实,还是折腾个没完。
等两人下车了,小家伙才累了似的休息了。
桑湖自己搭配了一束鲜花,有向日葵和康乃馨,全是暖橘色。他始终认为死亡并不是生命的终点。
桑湖把花交给陆揖,自己走在前面。
路过的墓碑旁大多摆了白色或淡黄的花朵,唯他们手中的花这般温暖灿烂。
离桑爷爷桑nainai的碑越近,桑湖心中越发轻松。这是他第一次带心中认定的爱人来这里,就像是见家长一样,虽然爷爷nainai不能做出任何回应,但是他相信他们与自己同在。
这真是一对充满夫妻相的慈祥老人,陆揖想。
将花束轻轻放在碑前,两位老人的笑颜被映得更灿烂了几分。
“爷爷nainai,我带他看你们来了。”就是常常和你们说的那个人。
桑湖费力弯腰,伸出手去,陆揖赶紧扶住
原来他是想摸一摸两位亲人的脸。
触感冰凉粗糙,提醒着桑湖斯人已逝的事实,他红了眼眶。
陆揖能感觉出来,桑湖的思念积累太多了,他暗暗后悔没有早点带他来,多看看爷爷nainai。他不知能做些什么,只轻抚桑湖的背,帮他平复心情,眼睛盯着两位老人的遗照,在心中对他们做着保证。
“嘶……”桑湖出声。
陆揖赶紧凑近,一脸担忧,心中担心他二人的任性给他带来了负担。
桑湖摇摇头,“没事,它好像醒了,狠踢了我一下。”
两人的手一起搭在他肚子上,感受着里面的动静。
这一下着实有些狠,他的肚子都有些发硬了,不过很快恢复柔软。
“你情绪激动让它发觉了。”
桑湖点点头,
“你扶我一下,我要坐下。”
“这里凉。”
“我要挨着nainai。”
于是,陆揖脱了外套铺在地上,小心把桑湖扶坐在桑nainai的碑边,桑湖就紧紧贴着立碑,将头靠在nainai的照片前,微微笑着闭上眼睛,双手环着鼓鼓的肚子,嘴里喃喃不知说着什么。
陆揖看着紧挨着交流中的爷孙俩,也为他们的情意动容。
他真是好感谢桑爷爷和桑nainai,他们把桑湖照顾得这样好,这样好,接下来,就换他来爱桑湖吧,他要爱他直到两人眼昏花,步巍巍,发苍苍,齿动摇。
他也坐下贴着桑湖,将桑湖的双手拢进自己掌心。
四月才刚进早春,直接坐在地上到底寒凉,桑湖也不敢拿现在的身体开玩笑,坐了十分钟左右,他们就站起来了,此时天色已在渡向黄昏。
陆揖已经开了一下午车,两人出于安全考虑,决定在此市住一晚。
开进市中心时,天边已经染成暗紫,两人随便找了一家餐馆,喝了一大盆浓浓的暖汤。
吃完饭,桑湖累的不行了,眼睛都变得迷离。
陆揖赶紧拖着人住进酒店,扒光这人带着他去洗了个澡。
经过了一天的折腾,到这时候桑湖已经困乏得不行,甚至连澡都不想洗了,亏的陆揖坚持拉他去,而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在接下来几天会非常庆幸今天洗了这个澡。
钻进被窝,桑湖就闭上眼想要赶紧入睡,他真是好困好困,但是不知道是因为认床还是因为小娃子一直在“游泳”,他躺了快一个小时也没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