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奔驰而来的火车,左边是五个成人,右边是一个小孩,必须选择一边转弯。如果不选择火车上的人死亡。
选左边五个成年人死亡。
选右边一个儿童死亡。
现在陆鸣面临的就是这样的难题。
选择阻止修,就救下了鲁鲁修。但违背修的自我意愿,强行留下一个一心求死的人。这样真的就有人性吗?
而且留得住吗?哪怕是时时刻刻,看住修。以他的身手,总有找得到机会的时候。
选择放任修自我了断,那么鲁鲁修怎么办呢?同一时间失去了自己的父亲母亲,留下鲁鲁修自己在世间飘荡吗?
而且看着一个人选择死亡而不阻止,这样不违背道德吗?
陆鸣彻夜未眠,在等待修到来的时间里。
哪怕他再高的智商,再灵活的脑子,他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
这就像一团扑朔迷离的麻团。
背后的组织也罢,星盗也罢,他们在带走雄虫,犯下罪恶的时候。想过会毁灭多少美满家庭吗?想过有多少雄虫的伴侣会永远等待下去吗?
雌虫们是经过了多少关卡,厮杀,奋斗,才有机会和雄虫结婚的?
那些仓库里面的雄虫尸体背后是一个个破碎的家庭和一颗颗永远等不到雄主归来的心。
这些血淋淋的事实发生在自己身边的时候,才会真正理解犯罪行为对社会造成的伤害有多么深重。
笑笑哭了一场后,就带着路鹿躲出去了。他说自己不敢见修,他不知道怎么开口说话,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看修的眼睛。
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天野和乔也加速点兵,扑向了星系边缘地带,开始了他们轰轰烈烈的剿匪行动。
只留下陆鸣和哭成了一个泪人的鲁鲁修迎接修的到来。
陆鸣已经站在了星舰起降楼里,但他还是没有想明白这个左右为难的事情。鲁鲁修只是一味的哭着求陆鸣。
“陆鸣,你帮帮我,你帮帮我留下我的雌父。”
“哪怕他不爱我,他也养育了我十几年,我不能失去他。”
“陆鸣,我控制不了自己,我已经有了原身所有的记忆。我分不清自己是地球人还是土生土长的虫族了。”
“我已经没有了父亲,你帮帮我,留下我的母亲吧!”
“时间会冲淡一切的痛苦的。真的,真的。”
陆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鲁鲁修,时间不会冲淡一切的。修是个杀手,他本来就没有情感,没有人性,他被训练成了一架完美执行任务的机器。
他是在遇到苏以后才有了欲望,有了七情六欲。没了苏,他哪来的人性,感情呢?
他也没了存在的理由。
看陆鸣不说话,鲁鲁修哭的更加撕心裂肺了。
陆鸣不知道这是鲁鲁修第几次哭了,他的眼睛已经红肿的不成样子了,鼻子也因为一次次的擦拭了,破皮,结痂了。
“我帮你劝劝他。”
“就说,还没给苏报仇雪恨,还没抓出杀害了苏的凶手。他怎么有脸去见苏呢?”
“先将他劝下来再说以后的事吧。”
“嗯!就这么办!”
“再抓住凶手之前,他不会有脸去见我的雄父的。”
星舰起降楼里,远远的走来了一个高挑瘦削的黑发男子。他和陆鸣脑海里想象的修一点也不像。
陆鸣本以为他应该是一个严肃冷酷的大叔,有着刀削一般生硬的面容,和冷冽无比的气质。
但面前的男人却出乎意料的长了一张讨喜的娃娃脸,黑发柔软,眼睛清澈。穿一身简单的细蓝条白衬衫,腰肢纤细修长,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淡淡的贵气。就像一只清新自然的柠檬一样。
如果不是早就知道他是鲁鲁修的雌父,陆鸣绝对会以为他是鲁鲁修的远房表弟。
他看上去就是一个毫无威胁感的美少年而已。
怪不得从未失手呢,有谁能想到这样一个如春花,如草地,带着一身森林般清新气质的少年会是江湖上纵横了几十年的第一杀手呢?
冷血无情,杀人如麻这些词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从外表年纪上看,人们早早就已经排除了他的嫌疑。
但他一开口,陆鸣就知道了是他。
“你爸爸在哪,带我去。”修冷冷的说道,完全无视了鲁鲁修哭红的眼睛。
“你好,你就是陆鸣吧,非常感谢你这段时间对鲁鲁修的照顾和帮助。”
鲁鲁修在修面前就像被扼住了咽喉的小鸡仔一样。缩在了离修最远的座位上。
修一个嫌弃的眼神扫过他,鲁鲁修就不敢哭了,连呜咽都压在了嘴里。
连忙整理起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来,将乱成一团的面容也打理的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陆鸣看得出来,鲁鲁修很想扑到修的怀里大哭一场,但在修冻成冰茬的眼神里,他只敢像一只臊眉搭眼的小狗一样眼巴巴的看着修。